宗潜月冷道:“大仙,你莫要执迷不悟,一错再错。”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宗九,你不必说这些废话。你不会轻易放我,我不会束手就擒,大家就各凭本事。大不了鱼死网破。”大仙用力抵紧手中匕首,落尘的脖子立马被压出一道血痕。
宗潜月踏前一步,道:“大仙,你是神谕使者,一举一动,花神皆会看在眼里,还是三思而后行吧。”
大仙不语,押紧手里的落尘,往前推了二步。宗潜月又道:“寻香可说了,花神在迷花涧有提到大仙。我们可是按花神指示来为大仙指明路的。莫要再错下去。”
大仙狰狞一笑,手上匕首又压紧几分:“宗九,怎么我手里这丫环的性命,你也在乎的?莫拿话诓我,花神要有神谕,会直接告诉我的。你不必在此胡言乱语。”
“大仙若不信,我让寻香亲自来跟你说。”宗潜月说罢,便朝着院门那方招了招手。大仙不由自主的随他的手势方向看过去,就那么一瞬间,背后一记破空声响,大仙一个激灵,正待闪躲,左右两边已然有人攻了上来,三面夹击,大仙已不及细想,左手将落尘推了出去,阻挡左攻,身形向右边闪去,躲开了后背的暗器之袭,同时已与右边的护卫打在一团。
屋顶上,水若云拍着手掌:“越山哥哥好利害,这招教我吧。”弹指置物,看着好潇洒啊。凌越山摸摸她脑袋:“你乖乖的,想要什么我都给。”
下面人打得如火如荼,没人理会屋顶上的甜言蜜语。那大仙甚是利害,一下便击倒三个,众人围攻而上,大仙不敢恋战,纵气提身,往高处树梢上跳,却被一个暗卫现身挡了,那大仙竟也不停,直冲那暗卫而去,轰在一声掌力打在了树干上,虽被暗卫躲过,却也让大仙借力使力,转而朝屋顶方向逃来。凌越山一跃而起,飞快的窜出,翻掌击去,大仙避无可避,硬生生的接了这掌。
那大仙被击落下来,竟也安稳落地,两个攻上来的护卫被他呯的一声拍掌击飞。宗潜月微眯了眼:“千金印。”
“哼!”大仙冷冷回道:“是我太傻,白放着这奉香阁不用,白白浪费了几十年。要不我早已天下无敌,还用得着看你们这些小崽子的脸色。”
宗六、宗七等也加入战局,却也降他不住,大仙的千金印内力惊力,功夫阴狠古怪,一众人久战不下。
“摆剑阵!”只听宗老七大喝一声,宗家子弟十七人刷的一下,列开了队形。散花剑阵,大仙心里暗暗警惕,不过剑阵虽妙,可他在宗氏几十年,已看得太多,加上他如今神功得开,今非昔比,所以缠斗多时之后,终让他找着了破绽,夺了双剑连砍六人。此时他已杀红了眼,越战越勇,这一番饮血杀戮竟让他觉得通体舒畅起来。
水若云看得紧张万分,紧紧握着凌越山的手,下面情形已是不妙,凌越山拍拍她,嘱咐一句:“你在这别动,我去收拾他。”
大仙一剑又撩倒一个,宗家几兄弟已经伤了三人,宗潜月也提剑参战,大仙心中对他极恨,如若不是这个宗九,花神之女就是他的,那现在他也不必被花神所弃,弄得如此狼狈。心中所想,全应在杀招上,对宗潜月的攻势那是又毒又狠。凌越山如鹰般飞掠而至,正好补上宗七受伤倒地后的攻位缺口。大仙大喝一声:“来得好,我正好领教领教乾坤神掌。”
乾坤神掌的掌谱大仙也是看过的,但掌法变化繁多,讲究个活学灵用,大仙偷偷摸摸,自是没法在这上多有所获,何况他一门心思修习内功心法,以求得以神助,所以乾坤神掌他只得皮毛,识形而不得精。
凌越山的助阵的确拉动了战局,大仙对他的掌拳变化有点摸不透,要知道凌越山出招最是不墨守陈规的,他因动变招,顺势而为,当初能把老头师父打败下山,也是因为他敢创新招变化多,所以就算大仙知道乾坤神掌的路数,还是被搅得有些乱了阵脚。于是大仙很快改了战略,他当然不想死在这,来日方长这道理他是知道的。
凌越山初初下山时,对自己的身手是很没有底气的,他并不知道老头师父教的功夫好不好使,但是这一路过来,他的自信心迅速增长,好几次英雄式的出场让他感觉非常良好。这一次也不例外,大仙因为他的加入已经开始逐渐露了败相。
大仙明显已经打急了,他大有豁出去往死里拼的架式,一直紧逼宗潜月,终于被他找了个破绽,仗剑直取宗潜月的心窝,宗老六和凌越山一左一右同时攻了上去,凌越山的速度更快,他一下就欺到了大仙的近身去抓他的手肘,左后方又有宗老六,大仙势必得缩身后移方可躲开这两边夹攻,凌越山算准了这个,其实抓肘是假,待他退身后击他腰腹那一拳才是真。但万万没有想到,大仙不退,他转身过来,留了后背给宗老六,手中长剑砍向凌越山,他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宗潜月。
凌越山欺身太近,避无可避,情急之下只能一扭身躲开了要害,只见刷的一下身前被狠狠劈了一剑,凌越山血溅三尺,倒在了地上。事出突然,所有人均一愣。与此同时,宗老六背后得手,划伤大仙肩背,但大仙头也不回,趁凌越山倒地之际快速在他这个攻防缺口逃出。水若云在屋顶看得此变故,心胆俱裂,她不管不顾的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几乎忘了自己是会轻功的,落地时摔个正着,她顾不得自己,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往凌越山的方向冲过去。
伤口很长很深,血流了满地,宗潜月已经迅速点了几个穴位替他止血,凌越山倒在地上,听得周围一片焦急的大喊,很快水若云便赶到他身边,她不知自己吓得青白的脸也把他吓着了,他抬起手,水若云一把抓住握在手里,他费力的说了一句:“我没事,别担心。”。
水若云看着他失去知觉,看着旁人把他抬抱起来往怡园搬,大夫很快就赶来了,寝房里站了一堆人,好几个围在凌越山身边缝伤口的、止血的、上药的、拿绷带的、换布巾的,水若云越退越远,终于被挤到外厅去了。她手一个劲的抖,坐在那就用膝盖夹着,腿也抖,使劲绷了腿用后脚跟按在地上,眼睛涨的很痛,眼泪却流不出来。宗秀萍过了来,将她拥到怀里。
水若云就这样靠着她,咬着唇,用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冲进去打扰救治。好象过了很久很久,终于宗潜月过了来唤她,宗秀萍扶着她进到里间,她看着凌越山盖着被,苍白着脸躺在那,她哆嗦着手掀开被子一角看了一下,上身十字交叉绑着宽厚的绷布条子,隐隐还能看到透着血迹。宗潜月轻声说:“血已经止住了,没伤到内腑,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伤口比较大,失血较多,会有些虚弱,应该过会就能醒了。”
水若云点点头,表示听到了,跪趴在床边,手握着凌越山的手,脸靠在他旁边,就这样静静的趴那,不说话。宗潜月看着,还待说什么,想想作罢,给屋里人都使了个眼色,大家都出去了。宗秀萍轻拍水若云的肩,交代了大夫丫环都在旁边屋里候着,有事随时叫,到时间会过来换药什么的,也走了。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水若云没有动,她就这样握着凌越山的手,碰到了他的脉,感觉脉搏一下一下的跳着,她才慢慢开始觉得心里害怕的感觉一点点惨了出来。
好象上一刻他们还坐在屋顶上,他眼睛亮闪闪的对她笑,温柔的摸着她的脑袋:“你乖乖的,想要什么我都给。”下一刻,他就满身是血的倒在那,手也再握不住她的。她的心呯呯呯的跳得慌,她好害怕,手还在抖,她用力握紧他,没关系,他握不住,那她来握他。
过一会,她的手一紧,耳里听得凌越山细细的低吟了一声,赶忙抬起头,看见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没事吧。”水若云脸色苍白,凌越山担心起来。胸口那处伤很痛,他用手悄悄摸了摸,身上绑的严严实实的。
水若云哽着嗓子,说不出话来,只能使劲摇摇头。
他微微一笑,安慰她:“我没事的,你别担心。”她冲他用力点点头,也扯出一个笑来。
凌越山仔细看着她,突然道:“可不能生我气啊。”她憋了半天,终于开了口:“你流了好多血。”跟他说的话八杆子打不着。
“我壮的很,流点血没事的。”他小心应对。水若云不接话了,又靠在他床边趴着,她觉得累了,他醒了,眼眸清亮,说话清楚,她安了心。
她一趴下去,他便看不到了,他现在动弹不得,只好伸手去摸她的头她的脸,央道:“若若,你起来好不好,让我看看你。”她没动,他又伸指头去敲敲她的脸颊。
她慢吞吞的从床沿撑坐起来,看凌越山笑嘻嘻的脸,看了一会,突然低头去亲亲他的唇,他嘴唇惨白,眼睛却因这个吻亮了,水若云看着,又低头亲了一下,唇色并没有神奇的红润起来。她坐了会,突然出去叫了大夫。
很快这屋里又堆了许多人,换药的时候应凌越山的要求,水若云出去了。他的伤口很狰狞,缝上了,但还能看到外翻的血肉,大夫又上了药,重新上了新绷布条子,折腾了好半天。
宗潜月纵有千言万语的感激,最后也只化成“谢谢”二字,他知道凌越山不爱这套虚的。果然,凌越山压根没搭理这个,只道:“我原本可以不受这伤的,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轻敌给了他机会。”
“是他太狡诈。”
“不是,是我的错。”凌越山沉着脸,想着水若云的表情就觉得心很痛:“我让她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