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rushinuponthem,’saidtheBadger.
“——冲进去,直扑他们,”獾说。
“——把他们痛打一通,痛打一通,痛打一通!”蟾蜍喜不自胜地大喊,在房间里兜着圈儿跑。从一张椅子跳到另一张椅子。
“那好,”獾说,又回到他一贯的干巴巴的态度,“咱们的方案就这么定了,你们再也无需争吵了。现在夜已深,你们都睡觉去。明天上午咱们再作必要的安排。”
蟾蜍自然也乖乖地跟着那两个上床去了——他知道拒绝是没用的——尽管他太兴奋了,毫无睡意。不过,他度过了一个漫长的白天,经历了成堆的事儿,床单被褥毕竟是非常亲切舒适的东西。何况不久前,他还在阴冷潮湿的地牢石板地上的稻草堆里睡过。所以,脑袋一沾枕头。他就幸福地打起鼾来。自然,他做了许多许多梦;梦见他正需要道路时,道路都从身边溜走了;梦见水渠在后面追他,并且抓住了他;梦见他正在大摆宴席,一只拖船驶进了宴会厅,船上满载着他一周要洗的脏衣服;梦见他孤零零一人在秘密通道里跋涉,那通道忽然扭曲了,转过身来,摇晃着坐直了。不过,末末了,他到底还是平安胜利地回到了蟾宫,所有的朋友都围在身边。热情洋溢地赞扬说,他的确是一只聪明的蟾蜍。
第二天早上,他起床很迟,下楼时,发现别人都吃过早饭了。鼹鼠自个儿溜了出去,没说要上哪儿。獾坐在圈椅上看报,对晚上要发生的事,半点也不关心。河鼠呢,却在屋里来回奔忙,怀里抱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在地上把它们分成四小堆,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兴奋地说:“这把剑给河鼠,这把给鼹鼠,这把给蟾蜍,这把给獾!这支手枪给河鼠,这支给鼹鼠,这支给蟾蜍,这支给獾!”等等,等等,说得有板有眼,那四小堆就越长越高了。
“你干得好倒是好,河鼠,”獾从报纸上抬眼望着那只忙碌的小动物;“我并不想责怪你。不过咱们这回是要绕开白鼬和他们的那些可恶的枪械。我断定,咱们用不着什么刀枪之类。咱们四个,一人一根棍子,只要进了宴会厅,不消五分钟,就能把他们全部清除干净。其实我一个人就能包下来,不过我不愿剥夺你们几个的乐子!”
“保险点总没坏处吧,”河鼠沉吟着说,他把一支枪筒在袖子上擦得锃亮,顺着枪管察看。
蟾蜍吃完早饭,拾起一根粗棍,使劲抡着,痛打想象中的敌人。“叫他们抢我的房子!”他喊道,“我要学习他们,我要学习他们!”
‘Don’tsay“learn‘em,”Toad,’saidtheRat,greatlyshocked.‘It’snotgood
English.’
“别说‘学习他们’,蟾蜍,”河鼠大为震惊地说。“这不是地道的英语。”
“你干吗老是挑蟾蜍的刺儿?”獾老大不高兴地说。“他的英语又怎么啦?我自己就那么说。要是我认为没问题,你也应该认为没问题!”。
“对不起,”河鼠谦恭地说。“我只是觉得,应该说‘教训’他们,而不是‘学习’他们”①
“可我们并不要‘教训’他们,”獾回答说。“我们就是要‘学习’他们——学习他们,学习他们!再说,我们正是要这样去做呀!”
①蟾蜍和獾的英语用词不当,把teach(教训)说成了learn(学习)。——译注
“那好吧,就依你的,”河鼠说。他自己也给闹糊涂了。他缩到一个角落里,嘴里反复嘟哝着“学习他们,教训他们。教训他们,学习他们!”直到獾喝令他住口才罢。
不一会,鼹鼠翻着筋斗冲进屋来。他显然很是得意。“我干得真痛快!”他说,“我把那些白鼬全惹恼了!”
“鼹鼠,但愿你刚才没有鲁莽行事!”河鼠担心地问。
“我也希望没有,”鼹鼠充满自信地说。“早上我去厨房。看看早点是不是热着,等蟾蜍起来好吃。忽然看见炉灶前的毛巾架上,挂着蟾蜍昨天回来时穿的那件洗衣妇的衣裳,我动了个念头。我把它穿上,又戴上帽子,披上大围巾,大摇大摆一直走到蟾宫大门口。那些哨兵自然拿着枪在把守大门,吆喝‘来者何人?’还有那一套胡言乱语。‘先生们,早上好!’我恭恭敬敬地说,‘今儿个有衣服要洗吗?’
“他们瞪眼瞧我,又傲气又拘板,说‘滚开,洗衣婆!我们在执勤,没衣服要洗!’我说,‘那我改天再来吧?’哈,哈,哈!蟾蜍,你看,我多逗!”
“你这个可怜的、轻浮的动物!”蟾蜍不屑地说。其实,他对鼹鼠刚才做的事嫉妒得要命。那正是他自己想干的,可惜他事先没想到,睡懒觉睡过头了。
“有几个白鼬有点恼怒了,”鼹鼠接着说,“那个当班的警官冲我嚷道:‘马上滚开,婆子,滚!我手下的人在值勤的时候不许聊天!’‘叫我滚?’我说,‘只怕要不了多久,该滚的就不是我啦!’”
‘OMOLY,howcouldyou?’saidtheRat,dismayed.
“哎呀,鼹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河鼠惊慌地说。
TheBadgerlaiddownhispaper.
獾放下手里的报纸。
“我看到他们竖起耳朵,互相对看一眼,”鼹鼠接着说;“警官对他们说:‘甭搭理她,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胡说些什么。’
“‘什么!我不知道?’我说。‘好吧,我告诉你,我女儿是给獾先生洗衣服的,你说我知道不知道。而且你们很快也会知道的!就在今天晚上,一百个杀气腾腾的獾,提着来复枪,要从马场那边进攻蟾宫。满满六船的河鼠,带着手枪和棍棒,要从河上过来,在花园登陆;还有一队精心挑选的蟾蜍,号称敢死队,自命‘不成功便成仁’,要袭击果园,扬言要报仇雪恨,见什么拿什么。等他们把你们扫荡一空,那时你们就没什么可洗的了,除非你们趁早撤出去!’说完我就跑开了。等到他们看不见我时,我就躲起来,然后沿着沟渠爬回来,隔着树篱偷瞄了他们一眼。他们全都慌作一团,四散奔逃,互相碰撞摔倒,人人都发号施令,可没一个人听;那个警官,不停地把一批批的白鼬派到远处,跟着又另派一批白鼬去把他们叫回来、我听见他们乱吵吵说,‘都怪那些黄鼠狼,他们要在宴会厅里快活,大吃大喝。又唱又跳,寻欢作乐,却派我们在又冷又黑的屋外站岗放哨,临了还得被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獾剁成肉酱!’”
‘Oh,yousillyass,Mole!’criedToad,‘You’vebeenandspoilteverything!’
“哎呀,鼹鼠,你这个蠢驴!”蟾蜍嚷道。“你把一切全搞糟了!”
“鼹鼠,”獾用他那干巴巴的平静的声调说,“我看,你一个小指里的才智,比别的动物整个肥胖身子里的才智还要多。你干得太好了,我对你寄予很大希望。好鼹鼠!聪明的鼹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