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蜍嫉妒得简直要疯了,他尤其弄不通,鼹鼠这样干,怎么反倒聪明;不过幸好,对獾的讥讽,他还来不及发作和暴露自已,午饭的铃声就响了。
午饭简单但实惠——咸肉,大扁豆,外加通心粉布丁。吃完饭,獾安坐在一张圈椅上,说:“好啦,咱们今晚的工作步骤已经确定了,恐怕要很晚才能办完;所以,趁现在还有时间,我要打个盹儿。”说罢,他用一块手帕盖住脸。不一会就鼾声大作了。
性急而勤快的河鼠,立即又干起他的备战工作,在他那四小堆武器之间来回跑动,一面嘴里咕哝着“这根皮带给河鼠,这根给獾!”等等,等等。新的装备不断增加,像是没有个完。鼹鼠呢,他挽着蟾蜍的臂,把他带到屋外,推进一张藤椅,要他原原本本讲自己的历险过程。这正是蟾蜍求之不得的。鼹鼠很善于倾听别人讲话,他不打岔,也不作不友好的评论,于是蟾蜍就海阔天空地神聊起来。其实,他所讲的,大部分属于那种“要是我早想到而不是十分钟以后才想到事情就会那样发生”的性质。既然那都是最精彩最刺激的历险故事,何不把它们和那些实际发生但不太够味儿的经历一样,也看成是我们的真实经历呢?
荣归故里
天快黑了。河鼠面露兴奋而诡秘的神色,把伙伴们召回客厅,让各人站到自己的一小堆军械前面,动手武装他们,来迎接即将开始的征战。他干得非常认真,一丝不苟,花去了好长时间。他先在每人腰间系一根皮带。皮带上插一把剑,又在另一侧插一把弯刀,以求平衡。然后发给每人一对手枪,一根警棍。几副手铐,一些绷带和胶布,还有一只杯子、一个盛三明治的盒子。獾随和地笑着说:“好啦,鼠儿!这让你高兴,又于我无损。其实我只消用这根木棒,就能做我该做的一切。”河鼠只是说:“请原谅,獾!我只是希望,事后你不责怪我,说我忘带什么东西!”
诸事准备就绪,獾一手提着一盏暗灯,一手握着他那根大棒,说:“现在跟我来!鼹鼠打头阵,因为我对他很满意。河鼠其次;蟾蜍殿后。听着,小蟾儿!你可不许像平时那样唠叨,要不,一准把你打发回去!”
蟾蜍生怕给留下,只好一声不吭地接受指派给他的次等位置,四只动物便出发了。獾领着大伙儿沿河走了一小段路,然后,他突然攀住河岸,身子摆动几下,荡进了一个略高出水面的洞。看到獾进了洞,鼹鼠和河鼠也一声不响地荡进了洞。轮到蟾蜍时,他偏要滑倒。扑通一声跌进水里,还惊恐地尖叫一声。朋友们拽他上来,把他从头到脚匆匆揉搓一过,拧了拧湿衣服,安慰几句,扶他站起来。獾可真火了。他警告蟾蜍说。要是下次再出洋相,准定把他丢下。
Soatlasttheywereinthesecretpassage,andthecutting-outexpeditionhad
reallybegun!
他们终于进了那条秘密通道,真正踏上了突袭的捷径。
地道里很冷,低矮狭窄,阴暗渐湿,可怜的蟾蜍禁不住哆嗦起来,一半由于害怕前面可能遇到的不测,一半由于他浑身湿透。灯笼在前面,离他很远,在黑暗中。他落到了后面。这时,他听到河鼠警告说:“快跟上,蟾蜍!”便猛地往前一冲,竟撞倒了河鼠,河鼠又撞倒了鼹鼠,鼹鼠又撞倒了獾,引起一阵大乱。獾以为背后遭到了袭击,由于洞内狭窄,使不开棍棒,便拔出手枪,正要朝蟾蜍射击。等真相大白后,他不禁大怒,说:“这回,可恶的蟾蜍必须留下!”
蟾蜍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另两只动物答应,他们将负责照看好蟾蜍,让他好好表现,獾才消了气,队伍又继续前进。不过这回换了河鼠断后,他牢牢地抓住蟾蜍的双肩。
就这样,他们摸索着蹒跚前行,耳朵竖起,爪子按在手枪上。最后獾说:“咱们现在差不离到了蟾宫底下。”
忽然,他们听到低沉的嘈杂声,似乎很远,但显然就在头顶上,像有许多人在喊叫,欢呼,在地板上跺脚,用拳头捶桌子。蟾蜍的神经质的恐惧又袭上心来,可獾只是平静地说:“他们正闹腾哩,这群黄鼠狼!”
地道这时开始向上倾斜,他们又摸索着走了一小段,然后,嘈杂声忽又出现,这回很清晰,很近,就在头顶上。“乌啦乌啦乌啦乌啦!”他们听到欢呼声,小脚掌跺地板声,小拳头砸桌子时杯盘的丁当声。“瞧他们闹得多欢哟!”獾说。“来呀!”他们顺着地道疾走,来到地道的尽头,发现他们已站在通向配膳室的那道活门的下面。
宴会厅里的喧嚣响声震天;他们没有被听到的危险。獾说:“好!弟兄们,一齐使劲!”他们四个同时用肩膀顶住活门,把它掀开,依次被举了上去。他们来到了配膳室,和宴会厅只隔着一道门,而敌人正在狂欢作乐,毫无觉察。他们从地道里爬出来时,喧闹声简直震耳欲聋。
后来,欢呼声和敲击声渐渐弱了,可以听出一个声音在说:“好啦,我不打算多占你们的时间,”——(热烈鼓掌)——“不过,在我坐下之前,”(又是一阵欢呼)——“我想为我们好心的主人蟾蜍先生说一两句好话。我们都认识蟾蜍!”——(哄堂大笑)——“善良的蟾蜍,谦恭的蟾蜍,诚实的蟾蜍!”——(尖声哄笑)
‘Onlyjustletmegetathim!’mutteredToad,grindinghisteeth.
“我非过去揍他不可!”蟾蜍咬牙切齿地低声说。
‘Holdhardaminute!’saidtheBadger,restraininghimwithdifficulty.‘Get
ready,allofyou!’
“再坚持一分钟!”獾说,好不容易才稳住蟾蜍。“大伙儿都做好准备!”
“我给你们唱一支小曲儿,”那声音又说,“这是我为蟾蜍编的。”(经久不息的掌声)接着,那个说话的黄鼠狼头子就吱吱喳喳尖着嗓子唱起来——
“蟾蜍出门上大街
得意洋洋寻开心……”
獾挺直了身子,两手紧紧摸着大棒,向伙伴们扫了一眼,喊道——
“到时候了,跟我来!”
他猛地把门推开。
好家伙!
满屋子的尖叫、吱喳、嚎啕!
四位好汉愤怒地冲进宴会厅,就在这可怕的一刹那,发生了一场大恐慌,吓得魂不附体的黄鼠狼们纷纷钻到桌子底下,没命地跳窗夺路而逃,白鼬们乱哄哄地直奔壁炉,全都挤在烟囱里动弹不得。桌子东倒西歪,杯盘摔得粉碎。力大无穷的獾,络腮胡子根根倒竖,手中的大棒在空中呼呼挥舞;脸色阴沉严峻的鼹鼠抡着木棒,高呼令人胆寒的战斗口号:“鼹鼠来了!鼹鼠来了!”河鼠腰间鼓鼓囊囊塞满了各式武器,坚决果敢;奋不顾身地投入战斗;蟾蜍呢,由于自尊心受伤而发狂,身躯涨得比平时大出一倍,他腾空而起,发出癞蛤蟆那哇哇的怪叫,吓得敌人毛骨悚然,手脚冰凉。“叫你唱‘蟾蜍寻开心’!”他大吼道。“我就要拿你们寻开心!”他向黄鼠狼头子直扑过去。其实他们才四个,可是那些惊慌失措的黄鼠狼觉得,整个大厅似乎满是可怖的动物,灰色的、黑色的、棕色的、黄色的,怒吼狂叫,挥舞着巨大无比的棍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