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每个家庭足可耕种自己的土地,也就没有什么余地可以容纳其余的劳动者了。在这样一种社会状态中,这些无法谋生的人为了生活就必须取得一点土地和耕种土地所需要的少量资本,由此引起了对土地的剧烈竞争,从而无论在出卖还是出租土地时就要求对方出很高的价格。①由此可见,每当土地已被分割得过分零散的时候,劳动的市场价格一定降低到很小或者一无所有。土地的占有者除了耕种他们自己的小地产之外,必定不会再有其他收入来源。当这些地产变得如此之小,以致一个家庭不能①
1公顷比2英亩大得多。
依靠仑所分得的一份地产上的产品来维持生活的时候,倘若地产的分割更进一步推进,那末人口的发展确实必将被结婚的减少或饥荒和疾病的恐怖所制止。人口停滞,当然土地的进一步分割也将停止。于是,我们达到了这一制度的自然限度。
然而,在达到这一限度之前的一个时期内,小土地所有者的状况必定非常悲惨。在一个只有非常小的土地所有者的国家中,这些小耕种者的状况必定比世界其他地方的计日工更加不稳定得多。因为完全依靠他小农场的产品来维持生活,可以预料,如一旦遇到反常的季节和不测的暴风雨使作物受到意外的损失时,他就毫无办法了。如上所述,如果无人急需他的劳动,这种劳动也就不值分文。对他来说,劳动之所以有用,只因为他有一块使用他劳动的土地,而劳动在市场上则没有什么价值或根本就没有价值。如果有一年他自己的庄稼颗粒无收,那末他怎么能够把生活维持到次年的另一个收成呢?除非他预先积累了一些东西,否则他必将面临饥饿。毫无疑问,在其他多数国家中,计日工的境遇总比这种状况要好些。他的劳动已不像从前一样束缚在一块土地上,并且还要在那里要得到有利的运用,否则就找不到别的地方去有利地使用他的劳动了。恰恰相反,如果计日工在一个地区找不到工作,一般说来,他将在另一个地区找到工作。事实上,与一个土地的再分割已成为普遍现象的国家中的小土地所有者的生活相比,他的生活更自由,也更有保障。当然,只有根据后一种假设,小土地所有者才比计日工更加贫困。
因为,在地产普遍分裂到使劳动在市场上没有什么价值之前,他总是兼有两方面的有利条件。但是,我们必须时刻注意到任何一种制度的最终后果,而不要被暂时的、无论多么耀眼的表面现象迷乱了我们的视线。我认为这种看法特别适用于我们目前的论题。在一定限度内,我们必须把地产的分割看作是非常可取的,如同它是道德上、政治上与经济上的巨大利益的源泉一样。
但是,在家庭全体成员之间平均分割的习惯一旦确立之后,就存在着势将超越这些限度的最大危险,这种制度必将继续推进到它在普遍贫穷和野蛮状态中终止时为止。
甚至在更为幸运的情况下,很小的土地所有者的生活也有它特有的疾苦。我们已经知道,他所做的苦工比任何计日工所能做的还要多得多。确实,他们也许时常使自己劳动过度。他们的生活也远不是无忧无虑的。因为,不仅他们的直接生活来源而且包括他们小资本的补偿,都得靠即将来临的收成,一次歉收必将危及一切。在这一方面,他们与除了每天的劳动之外一无所靠的人相比,更需要小心谨慎。他们老是为担心某种天灾以及能做些什么来防止它的种种想法所折磨。尤其在收获的季节,他们日日夜夜都不能休息,直到把收成弄到手为止。而普通的劳动者至少可以免除这些疾苦。
我尽力要确立的原理是这样的,即除了那些阻止人口发展的原因之外,看来没有足够有力的原因可以有效地制止财产与农场的分割。因此,后者的有效程度将取决于前者。在那些因有深谋远虑和先见之明而把预防性限制贯彻得如此有力以致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了人口增长的速度或使它完全停止的地区,也许要经过很长时期,人们才能感觉到或甚至可以完全避免这种制度带来的最终后果。毫无疑问,由于这一原因,恰巧在某些早已盛行平均分割制的国家中,它的灾难性影响至今尚未为人们感受到。这就是瑞士大部分地区的情况。在该国的许多州中,很少看到一个很贫穷的人,没有乞丐,有的只是一派安适和整洁的景象。②几乎没有绅士,财产的均等普遍占优势,而且大家都有相当的家产。我不知还有什么地方比旅游者在这个确实很幸福的国家中所见到的景象更令人爽心悦目的了。
然而,必须承认,这并不是这个小小的共和国各地的公正描述。在某些州里,例如瓦莱州,贫困是够显而易见的,还常常伴随着疾病。而在其他州,如伯尔尼,人们对土地贵族并不陌生。①即使以最赞许的眼光来看待这种情况,也不管我们对小土地所有制早就占统治的国家的面貌感到多么高兴,并承认这种制度是它繁荣的主要原因之一,虽然也须估计到自由政府和纯宗教的作用,但是在作出结论之前,我们还得犹豫:如果普遍采用在局部地区内成为幸福源泉的制度是否一定有利。冒然宣称这种办法普遍可取,确实是鲁莽的。因为这种办法的倾向必将确立起不仅在财产上的普遍平均而且在知识和智力上的普遍平凡,从而在各个方面都妨碍着卓越成就的产生。我已说过,在瑞士的很多地方,人们几乎不知有士绅。于是小农场主、小牧场主和牛的饲养者充斥了那些地区的立法会议。我们从最近的争吵和本来就很小的州的分裂中,部分地了解到这样一些人对他们所履行的职务是很不适当的。但是,他们如果在做立法工作方面还算比较精明一些,那末,由这样一批只可凑合着管理瑞士一州小事的人才,去处理一个很大王国纷繁复杂的大事,当然是完全不能胜任的了。但是,土地的不断分割势必使这样一种人越来越减少,他们由于免除了体力劳动的必要,因而有空余的时间,使他们有可能献身于智力方面的事业,不管是在他们国家的政府中担任职务也罢,还是在科学上作出新的贡献也罢,他们总是把知识一代一代地传递下去。如果一个小国处在不同状况的国家之中并能自由地从这些国家的文库中借得知识,与它单独依靠自己的知识所处的情况相比是有很大差别的。但是我们必须把注意力集中在考察中的这种习惯做法的后果上,如果它被普遍采用的话。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人口增长的缓慢和最终处于停滞状态是限制土地不断再分割的唯一有效途径,那末不论小土地所有制是否,有利于居民的迅速增加,人口就成了一个重大的问题。许多人似乎认为,当然没有一种制度像我们目前正在考察的这种制度那样有可能导致这种结果。在这一点上,我认为他们是完全错误的。
我们发现什么样的一种人最不顾将来呢?是一无所有和完全依靠做短工来生活的人。一个人一有了一些他可称之为自己的东西,由于在近期内有取得成功的可能性,这种前景增强了他改善境况的欲望。因为有所失,所以他不再漫不经心;由于希望有更多的财产,因此他就变得谨慎和节俭。另一方面,当一个人除了他每天的面包和身上所穿的衣服之外只有很少一点东西或一无所有的时候,生活的改善看来是那样的遥远,向它迈出第一步又如此之②
该农场的账目上这样写着:总收入47,733法郎总支出36,470净收入11,263将净收入在190公顷土地之间平均分配,每公顷提供约59
法郎。就这个例子来说,它表明大规模科学耕作在增加净产值的相对量和绝对量方面有多么大的潜力。这一点与我们在论地租一章中所作的论述是一致的。

更为行得通的一种办法是小耕作者临时从他们更富有的邻居那里租用马匹和犁。据我所知,在萨瓦就实行这种办法,在那里小土地所有者分得了许多土地。犁、牛和挟犁的人都可租用。尽管有了这种办法;也还是常常使用铁锹耕作。我猜想许多人甚至连租费都付不起,所以他们宁可自己去劳动。此外,用铁锹耕作所获得的更大总产量乃是很小的土地所有者的主要目的。在瑞士也采用了同样的办法,但那里也常常使用铁锹。
艰难,以致去拒绝眼前的诱惑看来是不值得的。因而在一切国家中,处在最下层的阶级是最无顾忌和最无远见的。越需要节制,越不节制。与吃得好住得好的英国工人相比,穷苦的爱尔兰茅屋农更是轻率得多么不着边际啊!
但是,大概没有什么东西像拥有一小块土地那样有利于增长一个人的远见和约束眼前的放纵了。他所拥有的一小块土地给了他尊严感和独立感,每一种财产都具有激起这种感情的倾向,而地产尤其是这样。一个受着这种感情驱使的人不可能去干蠢事和铺张浪费。首先,他不会轻率地结婚,因为他很懂得这件事必然把贫困遗留给他自己和他的子孙后代。
就我们经验所及的范围来说,它充分证实了上述结论的正确性。我已经引证了瑞士的例子,在那里对人口的预防性限制已为人们强烈地感觉到了。
但是广阔的法兰西王国更在大得多的规模上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属于这方面的例征。正如我们所知,这个国家普遍实行了家庭中所有子女之间的平等,而且在大部分地区甚至用法律来加强这种制度。根据该国每五年进行一次的人口调查,我们知道,过去一个时期以来人口的增长比欧洲其他大君主制国要缓慢得多。在这方面,它与大不列颠和普鲁士之间的差别确实是非常鲜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