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翻来覆去胡思乱想,烂铁皮房门上出现钥匙转动的声响。础劳回来了吧,其他人没有这个房子的钥匙。
  进来的正是础劳。不过他不是独自一人,身后还跟着包晓田。这事就有意思了。难道像他预计的那样进展神速,都到了领回家的地步?
  包晓田进屋后故作大方,主动跟我打招呼:“春林哥哥,你最近都忙啥呢?”
  忙啥?忙着合计你!进来安安静静地呆着得了,还打招呼故意让我难堪。包晓田不顾我反应冷淡,一脸真诚地又重复一遍刚才的问话,弄得我特不好意思,不得不君子坦荡荡了:“连工作都没了,还能忙什么?”
  “韩哥这两天正等通知呢,他参加了电视台的招聘考试。”础劳向包晓田解释道。
  包晓田礼貌性地点头回应了,然后坐到客厅沙发上和础劳肩并肩看电视,不再理我。我比较知趣,果断闭嘴了,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旁。没两分钟,包晓田提议说去础劳的卧室坐一会儿。础劳心领神会,跳起来就走,还回头对我诡秘一笑。
  础劳卧室门砰地关上了。里边立刻传来包晓田挑逗调情的腻歪软音:“讨厌!你别这样啊!”我当然清楚他们在干什么。为免受心灵摧残,我蹑手蹑脚地穿上外套,轻轻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事实上,我自己也不知道出去要干什么。
  太闹心了!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总想找个地方狠狠发泄一下。
  街边一家餐馆门口围了很多人,伸脖踮脚地看里面的顾客和服务员干架,情形很像那天我被麻辣菜馆的保安们围攻痛扁。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血仇未报,今天干脆就去偷袭他们老窝,练练胆。
  时间还不够晚。我漫不经心地走了几条街找到那家麻辣菜馆。店里食客已经不多了,应该快打烊了吧。如此甚好。我得先去察看一下作战地形和撤退路线,还要准备一些武器弹药。来回走了几圈,都没发现周围有什么监控探头,情况对我夜晚作战非常有利。要想故伎重演,像上次偷袭话吧老板一样顺利,我必须找个合适的藏身之处。可是附近没有树林,唯一可隐藏的地方就是街对面那个老旧居民小区了,那里没有门卫和保安,环境也比较复杂。至于武器嘛,找几块砖头瓦片就足已。动手时机要把握好,现在还不成熟,再等等看。
  麻辣菜馆的鬣狗们开始下班,有人拉下卷帘门把门窗都封好了。这些人太不厚道,弄什么装甲呀?想让我用砖头砸铁门啊,那不是开玩笑吗?,怎么办?有啦,拿墨水砸他招牌!想当年美国鬼子炸我驻南联盟大使馆,首都高校学生群情激愤倾巢出动,用这个办法给他们使馆刷过墙。当时学哥徐福泉也在现场,他说砸墨水很过瘾的……
  我特意买了四瓶黑蓝墨水,拆卸包装盒,两个攥在手中,两个放进兜里。等啊等,一直等到将近午夜一点钟,左邻右舍整条巷子都陷入了黑暗中。我豪情满怀,大步流星走近那家麻辣菜馆,对准招牌上依稀可见的残体蒙文就将手里的两瓶墨水砸过去,砰砰!让你固执!让你不改!掏出另外两瓶再扔,又准确击中了目标。砰砰!跑啊!我一撒腿跑进对面的小区,拐到最里面的一栋楼前坐下,很谨慎地查看身后有没有尾巴跟过来。又等了相当长时间,估摸着事情已消停,自己便昂首阔步走出那里。
  回到出租屋,发现础劳的卧室门洞开着,两人已不知去向。我悲喜交加躺在黑暗中,不能入睡。过一会儿础劳回来了,轻轻问我睡了没有。我说还没有呢,等你汇报战果了。础劳拉开电灯,又做出V字型胜利手势说:“韩哥,今天是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日子,我终于把她拿下了!”
  这个包晓田疯了吧?我先前还以为她是做给我看的,再折腾也不会突破那个底线的。结果我完完全全的错了。这都是为什么?她到底想干吗?我发现自己的预测和判断屡屡出现方向性错误,太让人窝火了!
  “不过韩哥我给你说,不知道这包晓田是真的还是装的,上床时特别紧张特别拘谨,我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定的,她还一个劲儿喊疼。说她是处女吧根本没落红,说不是吧她那个表现还真像。我虽然经历过很多女的,但没有一个是像她这样的,真弄不清楚了。”础劳接着说。
  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呢?有块骨头卡在嗓子眼儿,很痛,想出都出不了声。从亲脸到接吻,从抚摸到上床,我一次次降低对他们的忍耐标准,一次次突破对自己的要求底线,真不能想象明天会怎样发展,后天该怎么收场。
  础劳看见我不高兴的样子,开玩笑地问道:“怎么了韩哥?你是不是对包晓田也有想法?”
  “胡说,那怎么可能!”我心里特别想说是,但嘴上却要坚决否认。生米煮成熟饭了,再反悔也来不及了,一切都晚了,只能接受现实吧。
  “那你怎么不高兴啊?”础劳贪得无厌,是不是还想让我跟他同欢乐共庆祝,一起分享这个历史性突破的喜悦呀?
  “我是碰到了一个急事,急需一些钱。我那个蒙院的弟弟在外边惹事了,我需要一些钱摆平这个事。”我急中生智,搬出白永胜的破事来掩盖内心的尴尬与窘迫,让他相信我不高兴是为这个事犯愁呢。
  “嗨,就这事啊?别着急,多少钱我都借给你,明天一早我就给你取去!”础劳心情大好,做事更加敞亮大方。
  “六千呢!”有他这样的肉身提款机,我得抓住机会多取点,因为除了六十一定好的数额,其他连带花销还有一大堆呀。
  “没问题,放心吧!”
  “那我只能谢谢你了……”我悠悠地说着,神色有些黯然。础劳肯借钱给我,在目前情况下无疑是雪中送炭,白永胜能够得救,舅舅也能活下去。那么我以后对础劳和包晓田的结合该采取什么态度好呢?阻止?鼓励?还是听之任之顺其自然?
  好面子,心中明明有的女人都不敢去争取,任由他人随便糟蹋。在金钱和物质利益面前,我已经彻底变成小矮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