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大久保照覆
为照覆事。台番一事,自柳原大臣来京,本王大臣即告以东兵赴台之事,不必再事辩论,应商一妥当了结办法,以全和好,并面交所谈节略数语,皆系关系两国唇齿,肺腑沈痛之言。而柳原大臣不以为意。及贵大臣初晤时,亦云前致柳原大臣节略等件,均已阅悉,并称系专为此事保全和好而来,将此事办好,以後更要和好。本王大臣方谓彼此意见相同,可以商定完案办法。不意贵大臣历次询问节略及照会等件,不独仍事辩论,且令人难堪之词,不一而足。本王大臣若不一一相答,不特如贵大臣前此或以为不肯答,或以为答不出,且直如此次来文所谓,有曲徇颜情、糊涂含忍之咎矣。今贵大臣又复一一相诘,试问中国所说法律不能尽绳,郡县官兵不能遍设,文教不能即通,民质不能即齐,凡此皆治国之恒情,岂得因此即为不入版图之实据欤?且不独中国版图如此类者甚多,即各国所属版图,如此类亦恐不少。贵大臣能概以万国公法徵之欤?志书所载各语,或系追述从前,非一人一时一地,所撰自难字字吻合,亦难尽括全体本意,岂能拣择一、二,余尽抹煞,谓不足徵欤?(若不属中国,何以列入府志)?户部册籍,於输饷一节,蠲缓升除,本有各项分别。且前曾面谈,社饷有由头目代各番汇交者,中国似此之类尚多,岂局外未悉者可强以臆度为名实不符欤(若不属中国,何以输饷)?
美国漂民一案,当时美领事驳覆华官生番不入版图一语,彼已切指番地实系中国所属,并於中国办完此案,兼筹日後保护办法,另有照会称谢。贵大臣既见初次华官给美领事之文,独未见美领事照覆及谢华官之文欤?且当日误论之华官,本王大臣曾经面谈,彼时已经申惩,责令将此案办理完结矣。岂得执往年向他国一语之误,辄以为终始有违之据欤?所引英、法两国条约,无论与贵国条约是否相同,即以英、法各国而论,无非遇案彼此往返照会,其事之小而且易者,间或有不待照会,一经闻知,立即查办之事,若遇必须有详细情节可凭,始能查办者,则无不专候照会。何能以中国之静候照会,即谓之违约欤(办理中外交涉事务,无不凭照会。事之小者,即无照会,亦有信函。甚至酬酢往来,尚藉文函将意,亦贵国所行者也)?谓告於劦县而劦县不办,事在何年何月,所告何劦何县,皆有文牍可凭欤?谓告於总理衙门而衙门不理,请问是否因告知劦县不办,特催本衙门办理欤?果尔,则去年副岛大臣在京,何以不先将此情节照会请办欤(傥照会本衙门置之不理,本王大臣今日亦决不回护;然亦何至遽尔加兵)?若谓台番不遵约束,中国不为保护,何以贵国利八由番目救护,而假馆授餐,由关道接收,资送回国,岂非番民尚知遵守约束章程,为中国保护贵国商民之实验欤?从前奉告以番地在我版图、政教未遽及、民质未遽化各节,均系实情,而贵大臣仍频以政令无实相责诘,甚至以无律无国为诮。似此迫我,情实难堪。得不引修好条规以相质,要岂本王大臣之初愿哉?
夫侵越疆土一言,诚如来文所云,岂两国所乐闻。特无如贵大臣驳诘无已,不得不援去岁与副岛大臣赠别请念之言以相告,并非今日与贵大臣议论,始将此语拈出指摘也。然当初与副岛大臣言之,系豫防嫌隙之意,则今日与贵大臣言之,亦仍是初心。岂可疑为遽予人以不容之罪耶?且使今日而不言,又何解於来文所谓不责者,亦为无重条规之念乎?本王大臣谓不可再事辩论者,原系惧妨和好(非穷於词,不能辩论也。番地属中国,中外皆知。两大臣来京所询问,本王大臣所答覆,亦均详且尽矣。即再加千百万言,不过是中国地方一语,何情事渐露之可言乎)?而贵王大臣仍屡屡驳诘,及本王大臣据实答覆,而贵大臣又谓不可据信,并以为訑訑声音。本王大臣亦能无怃然哉?
总之,本王大臣与贵大臣及柳原大臣始终所言,无非肝胆流露,毫无不欲曲全之心。即柳原大臣请觐见一事,本王大臣亦祗待台番之案定议,得有和好真据,即为办理,若遂谓不以好意待贵国,或贵大臣反言试我耳(即如来文以为中国未加讨责为糊涂含忍,并谓不以一矢相加为自诩之语,是始终未解中国不肯有碍和好之心,无怪谓中国不以好意相待也)。两国大臣办事,各有保全和好之心,则成此两国之好,仍在人而不在天。来文谓翻然改图,别有两便办法,本王大臣原系惟好是图,历次皆告以妥结此案、不再辩论者,即系两便办法。自始至今,并无他,惟贵大臣察之。
恭亲王等又奏
再查日本国上年扣留咇国商船拐载华人一案,曾经南洋通商大臣派委员福勳前赴日本带回,伊国款待甚优。此次该使臣大久保利通来华,系专为办理事件,与寻常住京使臣不同。是以臣等於伊到京时,及中秋节,曾两次致送食物。该使臣旋亦送臣等文具绢绉等土物。臣等向来各国赠答,亦所时有,未便拒却,碍彼颜面,随即收受。一面再由臣等酌彼礼物回赠,以示往来之谊。
朱批:知道了。
福州将军文煜、闽浙总督李鹤年、福建巡抚王凯泰奏
窃臣等於七月初六日,具陈闽省内地各海口防务详细情形。八月初十日递回原摺,奉朱批:览奏已悉,李鹤年出省後,仍着将海防事宜与文煜等悉心会商,妥筹办理,钦此。当即恭录转行钦遵在案。
复查福州口长门、金牌、壶江、马鞍山等处炮台,将次竣工。水陆勇兵四千人,分紮各隘,操练洋枪水战,日渐纯熟。厦门、福甯、海坛等处,布置均渐周密。闽局购定洋炮等件,亦经陆续运到。臣鹤年前在河南剿匪,皖勇之力居多。先经劄饬记名提督李承先招募颍、毫一带旧部精勇二千人,早已行抵扬州,因闽省轮船不敷周转,饬令分由内地、海道两路兼程来闽,计程不日可到。臣鹤年拟於本月二十五日出省,由兴化抵泉,查勘海防,仍随时与臣煜、臣凯泰悉心会商,妥筹办理。
朱批:知道了。
浙江乍浦副都统富尔荪奏
窃奴才前准抚臣杨昌濬咨开:现因台湾有事,已派楚军一营驻紮乍浦,修理炮台。如果海上有警,再行就近派队分赴乍、澉扼防。并商令奴才先行一往查看,以期有备无患。奴才即於八月十三日,带领亲兵数人,随护印信,不动声色,扁舟前往。惟查沿海炮台,自被兵燹,年久末修,砖石堕颓,几同无用。且今昔炮火运用,时异势殊,尤当各就地方情形,相度机要,妥筹布置,俾资联络周密。奴才於驶抵乍浦,当自平湖所属之独山起,上至海盐所属之澉浦、黄道关止,督同估工委员杜冠英、王之嶲、带队营官傅明暄、熊常富及乍浦水师副将卢成金等,严密酌度。所有澉浦一城,为前代防海要隘,黄道关虽有土台旧址,仅足凭高望远,不能制其旁岸,应改高就下,三面临海,左右营墙移迁山顶,庶於攻守相宜。且自黄道关至宁、绍对岸,洋面仅二百余里,敌船一经入口,势犹批吭捣虚。该关既为腹地噤喉,尤与省城相近,应於对岸葫芦山并建炮台一座,藉资两面控制。其黄道关前天后宫地方,及青山、秦驻山下,各紮营盘,以备联络防务。至乍浦地方,虽近年屡起淤沙,然洋面旷大,杉板船处处可以达岸。现在天后宫、保安城,或依山临海,情形虽各有不同,而炮台旧基尚属牢固,应将该二处墙垛营房及台炮顶栅,一律修齐,以便汛兵驻守而免旷职。其次尤为紧要者,则在陈山嘴、金家湾等处,亦应创建土炮台各一座。既防其登岸要路,亦足与江苏之金山界互通声息。乍浦城西惹山地方,尚有早年建过台基,该处虽属平原旷野,若再加修葺,将来可资扞卫。惟工程既大,需日亦多,自应分别次第办理。除澉浦、黄道关炮台营盘,业已开工修筑外,所有乍防工程,现拟先行修补天后宫、保安城墙垛营房。其次即为添建陈山嘴、金家湾等处土炮台。此後如果办理设防时,再行酌修天后宫、保安城两处架木筑土顶栅,及补建惹山炮台等工。奴才於查勘毕,斟酌时宜,其究应何处紮营,及炮台营墙如何修理,回省商请抚臣杨昌濬统筹办理,庶几设兵筹防,从容指挥,发款兴工,缓急得宜。
再沿海地方,现在均属安静,尚无夷人游弋。惟因乍浦为江、浙门户,且滨临外海,民商渐复,如果重洋有事,此处亦易溷迹。奴才曾经谕令地方文武,嗣有东洋人等,或因贸易到境,亦当开诚抚恤,毋令土着商民,各存疑嫉,以仰副皇上柔怀殊俗之意。
朱批:知道了。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九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