蹑五云之巅,瞻抄漠之域。怅望久焉,为之赋《思征篇》。篇曰:
燕云缈缈狼望北,塞鸿鸣兮塞马逐。登山一眺荡我思,万里烟霞遮远目。
轻抄拂拂复扬扬,满地霏霏芦草黄。未审关山何处是?总不担忧亦断肠。
夜寂月明羌笛弄,边床惊觉从军梦。正居兰室话分离,岂知不与妻儿共?
忆昔离家美少年,迩来白雪却垂颠。倚门空劳慈亲目,牵挂应饶内子钱。
香闺罗袖重重湿,时为征人血泪滴。试看沙上叠成山,尽是闺中所思骨。
腰间斗印未成金,塞外星天已役魂。虽得芳名着汗竹,那能贤孝奠荒冢?
望穷不觉酸双鼻。为恸征人苦从役。人生自古死难逃,后人枉把前人泣。
又五台山诗曰:
一重重上一重重,形势嵯峨耸碧空。
咳唾不教颠顼下,恍疑甘雨降时龙?
下五台,浮槎于星宿。溯黄河之源,遇师于舟。师曰:“盍归乎?”挈予游三蜂、方丈、瀛洲诸山,坐于东瀛山之上,顾予曰:“吾为寻子,途行甚渴。东海之东有桃焉,子可采而食吾。柳行留此。”予承命往焉。
东山高万仞,更无桃树。行行而东,有树可大里许,繁枝计百围,皆无桃。惟东海一枝细如指,桃大如瓜。下俯洪流巨浪。予不惜其生,持力向上,折枝攀桃而奉师。师喜曰:“美哉,桃也!吾何忍独食?”分而为三,共享其桃。食竟,师曰:“子折桃见一物否?”对曰:“未也。”“来。吾与子往视之。”同行至桃所,视流中一尸,荡漾于波心,热察详视,乃予之形质耳。师指之曰:“此非子血肉之躯乎?今此已去,可以面帝矣。”
是日,即同师面玉帝。帝降敕为纯阳真人。记其时,唐开元庚申年四月十四日也。敕柳行为仙,行受敕。拜辞帝毕,与师归,归本之阆苑。
李、张二师相见大悦。逾时,西王母至,又移时,玉衡星、麻姑、天极上真、云姝、月奴、商山,绎县诸仙骈集云合,皆来称庆。庆毕罢去。予居阆苑,思以普度。师诺。
予别师,带柳行邀游。为经生于昌黎,所以广法术而度韩子也,为道者于婺源,所以施神通而度何姑也。辅钟师而托迹,佐张师而化身,所以度国舅与神翁也。若夫岳阳三醉,画黄鹤以酬主人,则幻行起之于童年;洛阳屡游,掷黄金以戏大士,则少年不惑于邪志。施药于庐,见形于汉,在在存仁,处处布惠。江河湖海,无所不经;畿甸要荒,无往不历。则又蝉蜕之后事也。八真既集,德行优余,帝进级曰弘仁普济孚佑帝君,位居震宫,职列上相。嗣是而后,乾坤不毁,神化无穷,又岂毫楮之所能尽哉。
予非好为世媚,以悦人之心志,而甘事词说之烦也。诸生固恳,勉强以应,乃掇拾梗概为诸生谈。其间俚耶华耶?常耶怪耶?由乎物议。予何计,予何计。
神通变化
武昌卖墨
洞宾游武昌,诡为货墨客。墨一笏,仅寸馀,而价钱三千。墨不售。众威笑侮。有鼓力王某曰:“墨小而价高,得无有意耶?”自以钱三千求一笏。且与客剧饮,醉归昏睡。午夜,俄有叩户者,乃客以钱还之,辞去。比晓,视墨,乃紫磨金一笏。上有吕字。遍寻客,已不复见。
武昌鬻梳
洞宾游武昌天心桥,诡姓名,鬻敝木梳,索价千钱,连日不售。俄有老媪行乞,年八十馀,龙钟伛偻,秃发如雪。吕祖曰:“世人循目前袭。常见吾高价货敝秽物,岂无意,而千万人咸无超卓之见,尚可与语道耶!”乃以梳为媪理发,随梳随长,发黑委地,形容变少。众始神之,争以求梳。吕祖笑曰:“见之不识,识之不见。”乃投梳桥下。化为苍龙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