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车马轱辘轱辘的缓缓行在通往北方的官道上,车队有五两马车装了几十口大箱子,两旁跟着十几骑身穿玄色劲装的护卫。在车对的前头两匹马并骑而行,其中一骑坐着的是个身穿儒衫,头带儒巾,剑眉星目,俊郎不凡的年轻书生。另一骑也是个俊郎的年轻人,年纪看起来比儒生好长几岁,头发随意束在脑后,内穿青色劲装,外罩长袍,给人一种潇洒不羁之感。两人后面一骑是个面目清癯道士,一个是个脸颊瘦削眼睛细长,留着山羊胡的四十余中年人,两眼微眯,不是有精光散出,给人极具智慧之感。
这几人人正是钟直、王茂盛和凌云子了。至于那中年人姓柳,是谷风手下的谋事,现任威成镖局的总管,他不仅谋略过人,手脚功夫也不若,擅长判官笔。
当日王茂盛在钟直家中,钟直想他武功不凡,对京城又了解,且与张太师关系密切,有他相助的话,救人之事必可顺畅许多,情况危急时也可让他请张太师帮忙。当日便将事情说与他,邀他同往。两人志趣相透,交情也算深厚,王茂盛想都不想的答应下来。
李晓东本也有心出份力,可惜他通文不通武,自只有呆在钟直家中等待佳音了。
钟直与楚月和小蝶道被后就与王茂盛、凌云子跟着镖队一同上京,此躺镖也由钟直负责。谷风明白此趟人贵精不贵,挑选的都是镖局中武功高强且机灵之辈。
此时已行了十余日,快到安州。他们走的是陆路,因若是乘船虽然方便,但到了汉口就需下船,到时又要雇佣车马,显得麻烦,所以就选择陆路北上。一路已经由永修、德安、通三、咸宁、鄂州,打算走隋州,襄州,邓州商州而进京城。
这安州只算是个下州,在信阳百里以南。钟直进京赶考时虽路过此地,但因是白天,所以未做停留。
此时已是春暖话开季节,应最是农忙十分,可自他们踏过长江之后,一路所见田园多是荒芜,路过的几个小村镇多是破败,比之几年前不如了许多。问过之后才知地方官员横征暴敛所致。对次钟直也只能在心中暗叹。
进入安州之后尚感到了些人气。安州虽然不如昌州,但因是南方往东都洛阳走陆路的必经之地,因此也颇为繁华。
不过几人行走不多时的时候,忽见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沿街两旁的摊子一个个靠过去,有的摊贩拿出几吊钱,则相安无事,没有拿出钱的即使苦苦哀求也是被掀翻摊子,更有甚者还要遭受毒打。路人见之纷纷必然,见那些人打人也只敢远观,丝毫不敢上前相阻。
钟直押货在身,此地又人生地不熟,本不想多管闲事,况且那几人敢明目张胆的横行无忌,显然在此地很有势力,但当看到穷苦摊贩在他们毒打下苦苦挣扎,心里怎按耐得住,他为官时本就爱民如子,如今虽官不在,但此心亦存。
正想动手打发那几人时,旁边一条人影已飞身而起,却是王茂盛比他先比步动手,只见他凌空踢了几脚,那几个大汉立马飞出丈余外,惨哼声响成一片。
王茂盛落在摊贩旁边,挺身而立,冲那几个大汉大喝一声“滚”,那些大汉身子一颤,不知哪来的力气,立马爬起来相携着踉跄逃走,这是王茂盛才转过身将那摊贩扶起,摊贩是个三十多岁瘦小的男人,此时已是鼻青脸肿。
摊贩站起后却是没有道谢,而是急声道:“大侠,您还是快走吧,刚才那几人是淮南帮的,等下他们定会带人来找你寻仇的。”
“淮南帮?”王茂盛低语一句,这个帮会他是听说过的,乃淮南道最大的黑帮,以开设赌场青楼,放高利贷手保护费为营生,帮主仇在天乃是内外兼修的高手,听说功夫达炉火纯青之境,若对上他,他顶多只有两三层胜算,手下的四大护法和八大堂主也是一流身手。
不过此时他倒不是很担心,因为安州在淮南道最西,与他们的老巢扬州相距甚远,仇在天是不可能在此处的,这里顶多就一个堂主,他还不放在眼里,更何况还有比他厉害万分的钟直在。
但看摊贩一副惊惧的样子,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朝他笑了笑转身上马。
那摊贩的话钟直也听入耳中,王茂盛上马后他就问道:“那个淮南帮你什么来头?”
王茂盛便将所知告诉了他,钟直听完后笑道:“看来今趟是免不了动手了,想这种大黑帮一向自视甚高,若不见到棺材他们是不会掉泪的。只不知这里的堂主计谋如何,若还有点计谋的话当是会在明日在城外设伏。若是没脑子,估计今晚就会来攻。”
王茂盛呵呵笑道:“有你在还怕什么明攻暗攻的,再说我们虽然只有十几个但没有一个是庸手,只怕仇在天亲也要吃个大亏。”
“话不能这么说,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啊,若他们来个几百号人,我们即使能抽身退走,也要损失惨重。”钟直笑看着前方,虽然如此说但却是一副轻松的样子,似真来个几百人他也是不惧。
且说那几个大汉逃跑后直奔城中南街的一座赌坊,里面热闹异常,吆喝声不断,他们均是视而不见,脚步不停的转过一个小门,穿过一个布置精巧的小花园,到了一处厅堂中,此时堂上正做着个独眼中年人,身材中等,脸盘冷俊,仅留的右目微合间透出一丝阴冷。此人乃是淮南帮八大堂主之一杜平威,擅长暗器和使毒,更具谋略,不过为人阴狠,即使手下惹怒他也会丢掉性命。
两个美婢蹲在他两侧给他轻锤大腿,一个站在他身后轻捏肩膀,说不出的写意。几个大汉跌跌撞撞进入堂内,杜平威眼皮微抬,目中寒芒闪烁,直避几个大汉。
几个大汉身子一颤,停下脚步,垂手立在厅中,大气都不感喘一口。他们心知他们的堂主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但有惹怒他的基本性命难保,因此一见杜平威目光就心惊胆颤。
杜平威收回目光,摆了摆手,三个俾女躬身退出去。
“怎么回事?”杜平威口气平淡的问道,仅从他见了几个大汉慌张的模样而情绪丝毫不起波动,就可知此人城府有多深了。
几个大汉神情稍定,其中一个抱拳便将手保护费时被一个青年人出手阻止的事添油加醋的说出来。
“凌空几脚就把你们踢飞了。”杜平威听完后第语一句,旋有问道:“他可有同伴?”
“有的,我见与他在一起的还有一队镖车,护镖的人有十来个。”说话的大汉急忙回道。
“看来今趟是老天爷送财路给我了。”杜平威自语一句,接着对几名大汉冷冷道:“马上去给我查一查他们落脚何处!”
几个大汉马上领命躬身退出。
……
车队寻了间客栈住下,货物车马拉往后院。旅途劳顿,众人吃完饭后便各自回房。钟直与凌云自一间,还特地选了靠后院的房间,一推开窗户便可见到下面的货物车马。本以王茂盛与钟直的关系应该同住一间,不过王茂盛心知钟直与凌云道长都不是常人,所以很爽快的与随从中一另一名年轻人同住。
那柳总管本想派个人值守,钟直摇头说不用,他也只有闭嘴,此趟谷风交代过一切都听钟直的,他也明白钟直的武功厉害非常,房间又临后院,因此也不是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