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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灯,琉璃瓦。红墙碧瓦,灯火通明!
渠芙殿内,正在举行一场盛大无比的宴会,司马睿坐在高高的九龙宝座上!因隔得遥远,他的面容掩在一片闪闪金光中,看得不很真切!身后两个绡衣宫娥,执着孔雀翠翎镶金仪仗,像木偶一般,一动也不动!
九龙宝座下的众位臣工依着阶品高低排班而坐,面前皆放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摆放着西域美酒,各地供果,列国珍馐。
各位国之栋梁纷纷把酒言欢,一时间歌舞升平,好不热闹,许都宫娥穿梭在宴席间,面带微笑,脸含春风,殷勤地斟酒布菜!
梨落独自坐在右下方末位,端起一盏美酒,闲闲轻啜一口,冷着眼看着这虚无的繁花。
国家在风雨飘摇中,众多大好男儿在边疆浴血奋战,而这些国之栋梁,天下之主,却在这里宴饮敌人,卑躬屈膝地求和作欢!梨落心中黯然失笑,国将不国矣!
梨落抬眼,却见右首第一位的刘渊正兴致盎然地看着翩翩起舞的舞姬。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梨落微微侧身,躲过刘渊。眼睛也直直看着殿中水袖飘拂,彩衣翻飞的舞姬!
“下臣莫归洲,匈奴乃是一蛮荒之地!今日来到天朝贵土,想向中土才俊请教几个问题!”
绵长的声调如利剑划破长空,大殿内一片静谧,丝毫不见适才的喧嚣!
梨落看向发声之人,刘渊身旁一个白衣羽扇的清俊男子拱手看向高台上的司马睿,眼中全是满满的自信与桀骜!
“哦?”
司马睿单手执杯,靠在宝座的靠椅上,一幅醉意微醺的摸样!
“贵使请讲!”
梨落转头看向刘渊,只见他细细玩赏着手中的琥珀酒杯,视殿上一切如若不曾发生一般!”啪啪啪”那白衣男子拊掌三击,只见几个匈奴兵士带着两个妇人一个孩童上到殿前!
众人皆是十二万分疑惑!
“这两个妇人皆言是这孩童生母,这孩童与生母素未谋面,双方争执不下,归洲想请教在座的各位,如何判断谁才是孩子的母亲!”
白衣如雪的莫归洲踱步道那三人身前,旋即转身目光扫向在座的各位臣子,最后定在司马睿脸上!嘴角勾起一丝嘲讽!
“众位爱卿有何高见!”司马睿转身换了个姿势,声音慵懒!
殿下一片窃窃私语,司马睿轻轻咳了咳,半晌后又恢复死寂!
“陛下,老臣认为可以滴血认亲……”一个年过八旬须发皆白的老者颤颤巍巍起身答道。
司马睿看了看众臣。闭口不言!
余沧海摇了摇手中羽扇,闲步走到那老者身旁!
“滴血认亲之事向来只是传说,不足为信!况且这法子在下早已试过,孩童与这两个妇人血液皆能相溶!”
“你二人说说,你们谁才是这孩子母亲!”
“我是!我是!”
那两个妇人争执不下,一个拽着一个衣领,一个拖住一个长发,互相厮打起来,大殿上一片混乱!
那孩子似乎受到惊吓哇哇大哭起来!
一场皇家夜宴变成一出闹剧!
司马睿脸色一黑!殿下便恢复安静!
那老者张张口,也没能说出什么,便只得颓唐坐下!
“众爱卿还有何高见?”司马睿转转手中酒盏,语气中颇有些不耐烦!
众臣皆是交头接耳,如蚊蝇嗡嗡乱叫,半天也没能讨论出什么!
司马睿将酒盏磕在盘龙几案上,几滴酒液溅到案上,身旁侍奉的张德臃肿的身体一抖,险些跪倒在地,众大臣见司马睿动怒,皆是敛目垂首。不敢多言!
“看来天朝多才俊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余沧海眼风扫向殿上众人,大有一种睥睨天下之感!
“且慢!小题而已!”长发起身而立,笑看余沧海!
“这位公子有何高见!”莫归洲在初见长发时怔了片刻,随即恢复适才风采!
梨落理了理衣袖,软步到殿中走到那母子面前!
“在下建康卫?!”梨落向着莫归洲拱拱手道。
“原来公子就是名动天下的卫家碧玉!真是天人!”余沧海惊叹道。
“皮囊只是表象罢了!莫公子何须在意!”嘲讽皱皱眉头心中略有不快!
“你二人皆言是这孩子母亲,今日你二人就在殿上谁先将孩子拉到怀中,我就将孩子判给谁!大约出于母亲的本能,定然会全力以赴!”梨落话毕,殿中皆是一片静悄悄,众人皆是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不知梨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按卫卿说的照做!”静了半晌,司马睿淡淡开口道。
天子金口一开,迅速有侍者用墨粉画好中线,孩童被放在中间,一声令下,两个妇女都使出吃奶的劲头,死命拉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