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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膳,梨落坐在宽大的餐桌前,捧着一碗青粳米粥用银质汤勺搅着,她一点胃口也没有,不知道为何她心中变得很沉重!
  舀起一勺粥停顿半刻,又齐齐倾倒在碗里,突然间觉得眼睛酸涩,泪涌了出来!刚想抬手去擦拭眼泪,手腕却在半空中被握住!
  刘渊将胸膛贴在梨落消瘦的背脊上,握住她的手,头埋在梨落的颈项间,低声道:“为什么?难道是为了昨夜?”抬手温柔拭去梨落脸颊上的水泽!
  “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她觉得深深地愧疚,她觉得欺骗了刘渊。
  刘渊松开梨落,绕到梨落身旁的椅子前,在一旁侍候的宫女急忙将椅子向后挪了挪!为刘渊盛了一碗饭!
  刘渊也不动,只是看着梨落,缓缓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明日汉国大军就要攻打西晋军队,你可愿随行?”
  “真的吗?”梨落觉得很欣喜,将才的不愉快消散了许多,神情有些雀跃,她来到这里为的就是这一刻!随即深深的忧愁又涌上心头!
  “我是一介女流可以随军出征么?你不怕军中将士不服?或者、或者扰乱了军心?”梨落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
  梨落心中十分忐忑,她很亲眼见到司马睿兵败,但是自己是女子,历史上从来没有女子随军出征的先例,只有昏君才会携带姬妾!
  刘渊单手搭在梨落光洁的肩头,魏晋时期,风华开朗,女子的装束也没有多大的限制,服装大多飘逸灵动,梨落来自晋朝,大汉国制度服饰皆是仿晋,梨落在汉宫中也是一副汉族女子装扮,因她是皇后,也没有任何人敢说什么!反倒是那些妃嫔,见刘渊对梨落如此情深意笃,纷纷效仿起梨落装扮,期许得到皇帝的青睐,刘渊在做左贤王时王府中就储了许多姬妾。一时间汉国魏晋风潮兴盛无比!
  “梨落,我希望时时刻刻都可以看见你,你如此聪慧必定也能给我一些主意,我是皇帝又有谁敢说些什么?”
  面对刘渊如此深情的目光,梨落觉得心在揪痛!
  元熙二年,西晋陈兵大陵与自立为王的匈奴,鲜卑,西夏国形成对峙局势,五胡联盟,大战一触即发!天地间风云变幻!
  先前联军大捷,晋军节节败退,就在胜利在即的时刻,晋军的救援部队到来,不知何故,以往一向薄弱的晋军,这一战却是勇猛无比,五国联军失势被围困在山谷间,被逼到绝境!粮草断绝已有半月!负责粮草供给的鲜卑粮草迟迟未到,并且以保卫都城为理由撤出军队,西夏眼见这种情况也有一些动摇!眼看大汉国就要陷入绝境!
  领军的是并州刺史司马腾,大将聂玄!
  刘渊作为联军统帅,此时正忙得焦头烂额,此战如若失利大汉国在纷乱的天下间怕是再无立足之地!此时刘渊正单手敲打着那一方行军地图,十分无措!
  这正正是命悬一线的时刻!刘渊忧思得已然三日未曾进食!
  “陛下,你吃点东西吧!”梨落间刘渊如此烦闷,忍不住开口劝解!
  “梨落,如今的形势已然陷入僵局,我……也许不能完成对你许下的诺言,你还是……”
  梨落急忙伸手捂住刘渊的唇,“陛下,此言尚早,据我所知这司马腾只是一介庸才,聂玄倒是个人才,不过司马腾刚愎自用,将帅间早已伸出嫌隙,陛下只要从中挑拨一二,战事必定会有转机,至于西夏国主拓跋宏臣妾自有主张让他死心踏地地跟着陛下,为陛下差遣!”
  “却是为何?”刘渊觉得十分疑惑。
  “陛下,你先吃下这碗粥臣妾再告知陛下!”梨落捧起粥递到刘渊面前。眼睛亮亮的,刘渊拗不过她,只得耐着性子吃下!
  “这下你该告诉我了!”刘渊搁下碗,焦急地看着梨落!
  梨落咳了咳,故意敛起神色,”这司马腾因着自己是皇亲国戚便有些仗势欺人,臣妾在建康城中也得了一些传闻,御史大夫千金姜皖,一代佳人,本来与那聂玄情投意合,定下亲事,那司马腾偶然间见到姜皖也十分倾心,仗着自己的权势将那姜皖抢入府中奸污了,本来应是聂玄夫人的姜皖一夜间成了定侯司马腾的夫人,这聂玄暗地里对司马腾很是怀恨,司马腾因着这夺妻之故心底里对聂玄十分猜忌!”
  “哦?“刘渊对着梨落挑了挑眉!
  “这重点便是那姜皖!如若我们擒获那姜皖,从中挑拨一二便可一箭三雕!”梨落对着刘渊略略抬了抬眼。
  “可那姜皖安安稳稳地呆在侯府中,又如何那她做文章?“刘渊略略皱了皱眉头。”陛下!请恕臣妾先斩后奏之罪!“梨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前几日,臣妾在外闲步,偶然拾到一只受伤的信鸽,打开信件,却是姜皖的字迹,那姜皖在晋朝是个才女,写得一手好字,臣妾略略一看便认出是她的字迹,信中得知她虽然嫁了司马腾,却在暗地里与聂玄有书信来玩,言辞间情谊笃深,臣妾动了个小小心思,冒充聂玄的字迹写了一封书信,让那信鸽与姜皖送了回去!”
  “你写了什么?”刘渊似笑非笑地看着梨落!
  “信件的大义就是聂玄身受重伤因是司马腾戕害,希望在临终前见到姜皖一面!”梨落不动神色地回答。
  “那姜皖现在身在何处?”刘渊有些急切。
  “臣妾现已将那姜皖迷昏送到拓跋宏大帐中!”
  “梨落,你太糊涂了!战争须得在战场上决出个胜负,怎可使出这些卑鄙手段,这不是大丈夫的所作所为……”刘渊说着就要冲出去,却被梨落单手揽住。
  “陛下!你我早已没有别的办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卑鄙的事不是你做出的,是梨落一人所为,半点不会损害陛下名节,陛下!”梨落重重叩了一个头。
  “梨落心意已决,你若是想要阻止就只得从梨落身体上踏过去!”梨落抬起头将一柄匕首横在脖颈间。
  “为什么?”刘渊愤怒地大吼!”为了梨落的大仇!也是为了陛下的江山,世间最毒妇人心,更何况是一个没有心只有恨的女子?”梨落抬头无比坚毅地望着司马睿。
  “可以告诉我你的全计划吗?”刘渊无法,只得颓然坐下。
  “臣妾将那姜皖虏获来,迷昏塞到拓跋宏床榻间,那拓跋宏乃是个色中恶鬼,见到美人在侧早已忘乎所以定然不会多疑,臣妾早已写了两封信,一封给那司马腾,告知司马腾,姜皖与聂玄私奔,侯爷夫人失踪消息早已传到司马腾耳中,司马腾定然深信不疑!必定勃然大怒,意欲除去聂玄!另一封信送予那聂玄,信中模仿司马腾笔迹,因着厌烦姜皖,要将姜皖献给拓跋宏,希望拓跋宏可以在明日战役中多多相助,以求得建功立业,事成后必然重谢!”
  刘渊重重地连击三掌,“你逼得那聂玄与司马腾决裂,晋军中大多数将士真心听服的只有聂玄,聂玄定然会为了心爱的女子与那司马腾决裂,司马腾必然以为自己的妻子真的与聂玄私奔!如此一来,聂玄为了姜皖今夜定然叛出晋军,王后只消出去做做样子便可将那聂玄收归帐下。拓跋宏轻薄了司马腾的妻子,得罪聂玄,等同与晋军交恶,再也没有退路,为了保命恐怕只得躲在汉国的荫蔽下!只是可惜了那姜皖无辜做了炮灰!王后好计谋,刘渊自愧不如!”刘渊说着对梨落拜了拜!
  “拓跋宏不会真真轻薄道姜皖,若是姜皖失身于拓跋宏,恐怕聂玄也会与陛下结仇,臣妾早已在拓跋宏酒盏中下了药,那拓跋宏是无法轻薄道姜皖的,想来那姜皖也该醒转过来!臣妾先告退了!”梨落也不待刘渊回答,急急退了出去。
  刘渊端起茶盏浅浅啜了一口,一副欣长的白影从,幕帐后现了出来!
  “归洲,你觉得我这个王后如何?”
  余沧海眼中神色明暗了几番,“王后果然聪慧绝顶,可是臣下不知,陛下一向怜惜王后,却为何要将这些恶名加诸到王后身上,这一切完全可以由归洲代劳!”
  余沧海望着刘渊的身影,眼中燃起几分期待!
  “我不过是要她再无退路!完完全全只属我罢了!”刘渊放下茶盏,神色有些哀伤!
  余沧海眼中的那一许期冀完完全全地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绝望!刘渊却没有看到。
  “江湖中据说兴起了一个门派叫做逍遥阁,阁主逍遥公子你可调查清楚底细?”说起这个逍遥阁刘渊倒是十分担心!
  “臣下至今尚未调查出那阁主是何人,只知众人皆唤他逍遥公子,逍遥公子镇日以银箔遮面,额头有殷红记号,臣下差人偷偷描绘出着能人异士辨别,萧真人判出这是谪仙的记号!看他身形举止倒是像极了一个人!”
  “是谁?”刘渊没来由地有些恐慌!
  “司马云灏!”余沧海垂顺了眉头低声回答。
  “你暂且退下,去替我盯住梨落!”刘渊挥手,摈退了余沧海,推起窗户,望着天空中的一轮缺月!
  怎么可能!司马云灏早已万剑穿心而亡,是不可能复活的,离魂从未失过手!转念一想,世间无奇不有,死人复活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想到这些,刘渊便觉得莫名地恐慌头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