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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阳光细细碎碎撒入帐中,梨落翻了一个身,伸伸懒腰,抱着被子掀开芙蓉帐一角向外探出头去。
司马睿身着明黄寝服正就着宫婢端着的水盆浇水洗脸,洗完脸司马睿接过一张毛巾擦干水珠,一扭头便看见梨落从帐子底下伸出的小脑袋!嘴角不禁勾起微微的笑意!
“怎么没有多睡些时候!”司马睿一边放下擦脸的帕子!一边坐到妆台前由一名宫婢打散他浓黑的秀发!
梨落来不及等近前来正准备挂起帐子的绿柳动手,一把掀开被子,赤着脚轻快地跑了过去!拿过梳头宫婢手中的玉梳,比划道:“陛下!我来!”
那梳头的宫婢空着手在原地犹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司马睿眼内的笑意越发的浓,点点头,那宫婢便退到一旁站着!
梨落左摆右弄勉勉强强将司马睿的头发攒到头顶,整个就是毛茸茸的一坨!像是某种排泄物!又勉勉强强将玉冠戴到发髻上,整个发型看起来也实在很勉强!
司马睿仔细在镜中打量了一下自己!实在是哭笑不得!
梨落歪着头也打量了半天,发现自己的手艺实在、实在、实在有点勉强,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一旁的宫婢眼角在抽搐!他们的陛下,最是一丝不苟讲究仪态的君王今日岂是一个凌乱了得!便忍不住想要上前为司马睿重新盘头发!
却被梨落一把拦住!
“要不我重新为陛下盘一次?“梨落很谦卑地试探询问道。
司马睿想到先前被他扯掉的一撮头发,现在头皮都还在发麻!忍不住抖了抖!嘿然一笑:“这就很好!这就很好!”
有宫婢上前侍候梨落洗漱,梨落洗漱完也坐到妆台前任将才那个宫婢为她梳头!司马睿正伸着胳膊任婢女为他更衣!
妆台前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檀木盒子!梨落打开面前的一个赤金色镂空雕刻并蒂莲花的精致装盒,顿时觉得眼前一亮,梨落险些伸手捂住眼睛,盒子内铺着丝绒,丝绒上放一枚凤凰形状嵌满细细碎碎宝石的镯子!
梨落呆了呆,突然身旁伸过一只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将那镯子拿起!梨落随着那只手回了头,却不想扯了头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身后梳头的宫婢立马伏到地上,脸色惨白:“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你怎么怕成这样?快起来!”梨落微微笑着看那宫婢。
那宫婢不停地瞌着头,却是一脸惊慌地求司马睿,梨落伸出手想要将她拉起,那宫婢却是纹丝不动!还是一脸乞求地望着司马睿,嘴唇打颤!
“你起来罢!好好为夫人梳头!”司马睿语气平淡地开口。
“谢陛下!”
那宫婢脸色方才正常一些,抖着手拿过梳子小心翼翼地继续为梨落梳理秀发。
司马睿握住梨落的手,将那个镯子小心翼翼地往上套!梨落缩了缩手,却被司马睿按住,“这本来就是你的!”梨落顿住!任司马睿将手镯戴到自己手腕上!
司马睿拉住梨落,仔细打量这镯子戴在梨落手腕上的效果,露出满意的笑容!
那宫婢手艺果然不错,先是将发丝从额顶分出一大束,挽成一个高高的流仙髻,余下的编成细小的发辫从两侧绕到脑后,用一根绣着梨花花瓣的丝带绑着,将披在后背的青丝梳了梳,便搁下玉梳打开妆台上的盒子挑选头饰。
司马睿挥挥手谴开那宫婢,站到梨落身后,拿起一串紫晶镶制的额饰,戴到梨落发间,从后背伸手就着镜子,将贴在梨落额头上的珠子正了正。又拿起一对白玉钿花戴到梨落头顶的发髻两侧,这钿花用洁白的玉石打磨成梨花花瓣的样子,用银丝穿成梨花花朵的样子,中间用色泽偏深的玉做花蕊,三朵固定在白银做的花枝上,便成了花钿,不仔细看绝对无法发现梨花是假的。
司马睿继续坐到旁边的圆凳上,用手臂撑着下巴!
“朕从来未曾发现女子梳妆是这么一件有趣的事!纵然看见过许多女子梳妆……”
梨落一边打开胭脂盒,用细簪子挑起一点,放在指尖均匀点在唇上,又挑出一些在手心,和起手掌匀开,细致地晕染在两颊。一皱了皱眉头答道:“陛下口口声声说爱梨落,为何还……哼……”
“你这是在吃醋么?”司马睿抿住笑意将手搭在梨落肩头。
梨落扭了扭没将他的手甩开,反倒是吃吃地笑了,一边笑一边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的妆容,她本就是冰肌玉骨,所以脸上没有必要傅粉,因着病体脸色有些苍白,抹了腮红点了胭脂便显得很红润健康的色泽,这样的妆容便显得黛眉有些淡,梨落伸手想要拿黛石,却被司马睿半途拿走!
司马睿将梨落转过来对着自己,轻声道:“寻常夫妻也是这般,丈夫为妻子画眉!”
梨落不开言,只是将眼睛闭着,当黛石划过眉间,梨落觉得心中一痒,仿佛划过自己的心间一般,酥酥麻麻的。
“好了!”司马睿放下黛石拿过一面菱花镜递到梨落手中。
梨落拿着仔细看了看,“唔!不错!比我挽的的发好!”
司马睿扑哧一声笑了!
今日梨落穿了一身窄袖紫绡的衣衫,绮罗月白襦裙,裙诀绣着蝶恋花的图案,腰间系着粉紫色结着同心如意结的丝绦,垂着环佩。臂弯里挽着一条颜色极淡的纱罗。脚下踏了一双白缎鞋绣着紫色的蔷薇花。
整个装束看起来淡雅清新,梨落原地转了一个圈,司马睿看得有些呆掉!
用过早膳,司马睿拉着梨落到湖边早已备好的竹榻上坐下,梨落抱着一柄绣着大朵牡丹的团扇疑惑道:“陛下今日不用处理国事?来这里做什么?”
“今日什么也不用做,陪着夫人垂钓!”司马睿一边接过侍从递过来的湘妃竹的鱼竿,抛下鱼线,转身与梨落说。
早有侍从为梨落架好鱼竿,抛下鱼线,梨落只用在一旁呆着等鱼儿上钩!
渔具摆在一株巨大的垂柳下,眼下正值酷暑时节,柳丝涤荡,倒也不显得炎热,一旁绿柳为梨落打扇!面前的几案上,巨大的银盘中摆着用冰块湃过的水果,冒着丝丝寒气。
等了半日也不见有鱼儿上钩,梨落有些耐不住!
司马睿见梨落坐立不安,轻笑道:“以前的你文静淑雅,现在竟然变得如此活泼?今日朕与你比试,看谁先得到池中锦鲤,你若是赢了朕便答应你一件事,反之你也要允诺朕一个要求!”
梨落想了想说:“陛下可不许反悔!”
司马睿正色道:“朕的话就是圣旨!”
梨落听到司马睿如此承诺,就差欢呼一声,提起裙诀奔到延伸到池底的玉石台阶上,抓起鱼食撒了一大把到湖边。
湖中锦鲤为宫中饲养,一点也不惧怕人,见到有人投食齐齐挤做一团,到漫着浅水的台阶上抢夺鱼食,好不热闹。
梨落蹲下身,那些鱼见惯了人也不躲避,径直地抢鱼食,一个眼疾手快,梨落嗖地从池中抓起一尾肥硕的红鲤鱼,递到跟着过来的司马睿面前。
“怎么样?陛下服输了罢!”梨落轻笑道。
别人的笑意一般都是从脸上漾出,梨落的笑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从漆黑的瞳眸中带出的微微笑意。
她脸色绯红,额头上有细细的亮晶晶的汗珠,举着一尾巨大的鲤鱼,司马睿有些失神。
一旁早有侍从接过锦鲤,宫婢上前为梨落擦手!
“这也太……”司马睿很无语,他们不是说好钓鱼么?怎么变成抓鱼?
梨落拧着眉头道:“陛下说的是先得到鱼,又没有说如何得到。就比如强者要得到天下只有不择手段!”
忽然听到梨落这番言语,司马睿有一丝不快,但随即烟消云散!
“那你要什么?”
“嗯……”梨落撑着脑袋想了想。
“请陛下为梨落制一盒胭脂!”
司马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