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丽美扬手一个大耳光:“我让你笑,笑,笑!”
  回到艇上,一检查,发动机没坏,还能开,只是艇头和艇尾蹭掉几块漆皮,帮子也碰得有几处变形。怪味鸡说,没关系,赔他些钱也就是了。、辛丽美说:“光看它,也不看我。”
  他抬头看她,只见她衣衫褴褛,都遮不住羞了,那件漂亮的连衣裙被从下到上,沿着前身几乎撕成了两片,连裤头和肚皮都露出来了。辛丽美哭诉:“叫我怎么回去!叫我怎么见人?”
  怪味鸡不敢笑了,忙脱下身上的衬衣给她遮羞,说,别着急,到前边码头,我上岸去给你买件衣服穿上。
  再检杳检查她的身上,也擦破出版处皮,伤在后背上和腿上,怪味鸡正仔细看,辛丽美又是一个嘴巴.
  “朝哪儿看?不要脸。”
  怪味鸡埋怨:“不是你让我看的吗?”
  辛丽美骂:“该看的地方不看,不该看的地方偷看!再看,我抠了你的眼睛珠子!”
  怪味鸡一打火,发动机突突地又响了。他掉过头,又沿着原路,朝回开了。开了一段,见河边有店,怪味鸡便上了岸去,买了件连衣裙给她穿上。一穿,那衣服还挺合身,穿上还挺爽气,她这才高兴地叫:“我肚子饿了。”
  怪味鸡牵了她的手,两人上岸,走进一家川菜馆,要了些饭莱和几杯啤酒,吃了起来。
  惊险过后,快活无比。
  想到那个空中飞人,美人入网,俩人乐不可支,笑得东倒西歪。
  辛丽美说:“你怎么不飞?让我飞?怎么就这么不公平?你这只鸡不朝天上飞,却偏朝河里钻。”
  “你的准头真不错呀,心里美!”怪味鸡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一头钻到人家的鱼网里去了。那玩意儿软活,跟公园里的吊床似的,弹性又好,怎么也没弹出来?”
  “大难不死,大难不死!”心里美犹有后怕。
  “准是那家人知道你今天要去,特地为你准备的,心里美。要不,怎么偏把网挂在河边上,桥洞旁?你说,惊险不惊险?刺激不刺激?要不要过几天再来一回?”
  “下一回,咱俩倒个过儿,我下河里,你飞网去!”
  辛丽美快活地叫。
  “还是你去吧。”怪味鸡推辞,“你一去,人家还当是七仙女下凡呢。我去算什么?你的衣服撕破了,人家争着看,我的衣服撕破了,人家全吓跑了。”
  “呸,不要脸!”辛丽美快活地骂。
  天快黑了,他俩才驾了摩托艇朝回开,欣赏那暮色里的瓯江。
  一轮血色夕阳,浸在瓯江里,一江的水都红了,像那高脚杯里的葡萄酒。沿江而下的风,吹得人好不快活。
  辛丽美疲惫不堪地依在怪味鸡身上,想睡。摩托艇开得很慢很慢,河水在轻轻地拍击小艇,怪味鸡索性关了发动机,由着小艇在河面上漂。他拥了辛丽美,辛丽美在他怀里阖然睡去。
  天,渐渐地黑了。
  夕阳终于在天边熄灭,江水也不再燃烧,圆月从云层里升起。夜幕终于落下,城里的百家灯火,江上的万点渔火,一齐举亮。
  他快乐得想哭。太幸福,太幸福了。他真得感谢那次车祸,那次温柔而深情的车祸,这真是缘份,缘份。艇在江面上轻轻地摇。辛丽美醒了,一睁眼,惊讶地说;“怎么,天都黑了?”回家的路上,怪味鸡问:“今天,你快乐吗?”
  “快乐。”她诚心诚意地说。“你怕不怕?”她想了想说:“不怕。够刺激的。”
  “是吗?”怪味鸡又惊讶,又快活,“下次还去吗?”
  “去!”她叫。“下次,去玩点儿更刺激,更惊险的。怕不怕?”他问。她想了想,说:“怕。又害怕,又喜欢。”
  “要的就是这个味,对不对。”他叫她想了想,说:“对呀。”
  还是这个夜晚,鲨鱼站在渡口的桥头,隐藏在法国梧桐那大伞一样张开的树冠阴影下,等着白燕。
  白燕那次失踪后很久没有露面,鲨鱼几乎已经绝望。如象白燕就此不再出现,也许是他鲨鱼的福。
  鲨鱼自己曾一次一次地问自己;如果自己根本就不曾碰到过她,自己的生活该不会是风平浪静,风和日丽?
  不,不是。
  他实在无法抗拒这种诱惑。她太美太美,她的一切都太美太美。无论是她的歌,还是她的人,还是她那总是让人那亲戚揪心的人生。即使他鲨鱼为此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干,并且一生无悔。
  也许这就是命。
  她命中注定是他的灾星。他明知她是千年自蛇修炼成人身的妖精,他也还是义无反顾地去追她。要不,怎么是“痴”?
  那天,他去柳市,回来时,在路边“搭的”,上了车,一边欣赏着路上的景色,一边与“的哥”闲聊。
  说着说着,他觉得怎么有点不大对劲,这“的哥”声音好热,长得也有些面善,再仔细地看不禁喊出声来:“白燕!”她长长的秀发不见了,几乎剪成了小平头,穿一件工装裤,白汗衫,乍一看,百分之百的一个“的哥”
  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不唱歌了,开起计程车了,变魔术似的。他又是惊讶又是敬佩。
  “歌唱不成了。”她悲伤地说,“那个职业;太腥,净招苍蝇。可还得挣钱。”
  “车是租的?”他问。
  “你看我是买得起车的主吗?这是公司的车,我包了,一个月租金三千元。”
  “你能落多少?”
  “一天跑十几个小时,能落个三四千吧。”她叹口气,“比唱歌苦多了,收入也少,风险也不比唱歌小。没办法,谁让我的命就这么苦呢。”
  他真为她难过。
  “你还唱你的歌,有我,看谁敢惹你!”
  她不以为然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