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忠。”白燕哭叫一声,冲过去拉了他起来,你为什么这样。为什么?
  胡世忠却二把推开白燕。力量很大,将白燕推了一个踉跄。他对着白燕吼叫:“你让开,白燕,这是我们两个男人的事,跟你不相干。你让开,别碰我。”
  他重新走到鲨鱼面前,仍旧单膝跪下;“大哥,要打,要杀,你动手吧。”
  鲨鱼反而被强烈地震动了,他下不了手,他万万没想到会遇到这一幕。胡世忠的这一手甚至强烈地打动了他,他的确地了他。他向他悔罪,向他道歉,向他认错。居然用这种方式。
  白燕再次地冲了过去,从地上拖起胡世忠,对他喊:“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胡世忠站在那里默地流泪说:“鲨鱼,你说白燕是你的女朋友,可你并没有娶她为妻,而且她也并没有与你谈婚论嫁,并没有给你什么允诺。这些,咱们都不说了。这个女人,你爱她,我也爱她,你有这个权利,我也有这个权利。我们两个人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公平竞争,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鲨鱼顿时觉得自己焉了,他甚至感到胡世忠的确比他强大。
  胡世忠接着说:“今天,当着众位兄弟的面,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白燕她是个人,她有自己的意志,自己的理性。她不是一件东西,我能拿了走,又有再送给谁的。你我今天都站在这儿,让白燕自己挑,她如果愿意跟你走,我决不说半个不字,我认载,我退出,她是你的了,你带了走,可他若是挑了我,我求您尊重她的权利,放手吧。
  他没有做声。他又能说什么?
  路灯发出幽幽的冷光,如血的夕阳,终于燃尽,终于熄灭。一钩变变新月,悬在天际。
  “白燕,你挑吧。”他那声音,像在恳求。
  白燕冷冷地看了一眼鲨鱼,向胡世忠走去。
  鲨鱼狠狠地捧掉手中的烟头,转身就走,他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谁狠狠地抽了他几个耳光。
  “等等!”白燕叫了一声,“鲨鱼,过去的事,忘了它吧。哥,天下那么多的好姑娘,谁不比我强。忘了我吧。放过我吧,求求你了,哥。”说着,她哭了。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怦然心动。
  一个身材魁悟的小伙子走到鲨鱼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说:“看你也是一条汉子,堂堂一躯,凛凛仪表,大丈夫何愁无妻?成全人家吧,这不是求求的事。”
  鲨鱼拧身走了。
  眼里在冒火。
  心里在冒火。
  他要杀人。
  他的眼里,有一团红雾在飘,于是,世界只有两种颜色:红和黑的。红的是火,黑的是灰烬。
  现在,他不再去幼儿园接小船了。每天晚上六点半,小纹阿姨准时地把孩子送回来。
  他每天把菜洗得于干净净,一样一样地切好,把味调料一样样放好,整整齐齐地摆在案板上。她一进门就会拿起蓝底白花的小围裙围在腰上,开始做饭。
  录音里样,放着成方圆的《一样的月光》。
  完全像是一家人了。
  她喜欢听他讲话,他有那么多的海外奇闻,他去过许多国家,到过许多港口,从北欧到北美,从黄金海岸到好望角,从巴拿马到苏黎世。他还有那么多关于海的故事,从鲨鱼到虎头鲸;从剑鱼到海豹…还有那么多惊心动魂的奇遇,讲得使她入了迷。
  小纹回到家里,午夜难眠,她常暗问自己:怎么会爱上了这个中年男子?
  他到底不年轻了,不是血气方刚,英俊潇洒的小伙蓄,可他有他的气质他有他的风度。他浑厚,坚实?沉稳,像是任凭世界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能使他惊慌失措,他对世界,对人生都有一套成熟的看法,那看法有时怪诞得使她吃惊。
  从她知道小船的父母离异了的时候起,她就特别疼爱小船,她不但用怜悯的目光看孩子,也用同样的目光睦孩子的父亲。
  从她不自觉地踏进这个家庭,到她暗问自己是否加入这个家庭,她吃惊自己似乎没有多少踌躇。
  她是个心肠特别软,又最怕难为情的姑娘。
  大副对她说:“今天晚上,咱们带孩子去看场电影吧。”
  她想推辞,却又出不来口,于是便抱了孩子,身不由己地去了。
  他说:“明天,咱们带孩子到公园去坐碰碰车吧。”
  她想摇头,不知怎么地,却点了头。
  他们俨然是一家人了。
  如果不发生什么事情,一切都这样不知不觉地演变,就像麦子在地里抽穗,扬花,灌浆一样成熟,也许,水到渠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