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翔机到底多转了两圈,她觉得她一辈子都没有这样心旷神怡过。
  终于降落了,大地像是忽然变成了直立的墙壁,滑翔机迎面向它扑去。她惊叫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冷汗直往下掉,心怦怦地跳。
  轮子擦上了跑道的地面,滑翔机的速度减慢下来,最后,机身颤了一下,停了下来,一点不差地停在起飞点上。
  她几乎是瘫在座位上。
  怪味鸡全她解开皮带,把她从机舱里抱了出来。
  她看见那看起来缆绳的摩托车又来了,就远近地逃到另一没有人的草坪上去了。
  那驾摩托车的学员问:“怎么样,吓坏了吧?”
  怪味鸡说:“不错,胆子够大的!”
  他追过去,她躺在草坪上,睡成一个“大”字,在晒太阳。
  他也躺在她身边,一阵大笑,笑得直掉眼泪,笑得透不过气儿,后着肚子打嗝儿。
  她忽然恼了,翻身骑在他的背上,死命地打他的屁股,雨点儿般地擂下去,直到她气喘吁吁,一头的汗,再没力气打了,这才住了手。“打呀,打呀”。怪味鸡颠颠屁股,美滋滋地叫,似乎还没挨够,不过瘾。
  “打呀,再打两下嘛。”
  她实在不想打了,那橡皮屁股像是打不疼似的,可看着他那赖样儿又不忿儿,便脱下皮鞋,才举起来要打,怪味鸡尖叫一声:
  “妈呀,不敢!”翻身起来,拔腿跑了。
  今天是他们过得最快活的一天,像是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快活过。
  临分手的时候,她把手围在他的脖子上,甜甜地,真心实意地吻了他。
  一瞬间,怪味鸡觉得,他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我们结婚吧。他真心实意地说。她看他的眼睛,这双男人的眼睛明净如水,在恳求她,那话是从心底里涌出来的,是石头缝里冒
  出来的山泉,没有一点污染,清冽而甘美。她感动得想哭。她忽然哭了,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着说:“别对我说这样的轻薄话,我谁也不嫁,谁也不嫁…”
  说完,她哭着跑了。
  她怎么了。
  怪味鸡愣愣地站在那里。
  又是一个血色黄昏。
  鲨鱼仍在渡口来等白燕。
  他咽不下这口气,他要白燕对他说个明白,他要向胡世忠讨个说法。他要夺回他的白燕,他不信,那个曾经委身于他的白燕,真的会过样无情无义地弃他而去?就冲着他的这根断指,他也要跟他讲,胡世忠。
  白燕,如果不是我,你现在不还惶惶如丧家之石?你能逃得出坤沙的手心?可我历尽风险,出生出死,却便宜了胡世忠。
  他真想杀了他。
  他真敢杀人。要不,怎么叫鲨鱼?他是一条虎鲨!噬人的虎鲨。
  晚上7点30分,他远远地看到,白燕免着胡世忠的臂膀,上了岸。
  夕阳如血,烧红了天际。
  他走出树荫,站在路口,两手抱着臂膀,横查他俩面前。
  胡世忠和白燕站住了。
  对方对峙了一两分钟。
  胡世忠打了一声口哨,路两边忽地围上来四五个小伙子。今天,他带了保镖。要打架?鲨龟狞笑了一声,他正巴不得呢。他立刻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地理环境,迅速地决定自己的对策。让他先动手。只要一交手;他会用最凶狠的打法,直取胡世忠。冤有头,有主,闪电般的猛击他的软肋和小腹,再用右手勾拳狠打他的下颏。
  打死他活该,他早该死了。
  胡世忠走到鲨鱼面前站定,虽说他比鲨鱼低十公分,体重了至少轻十分斤,可他却豪无俱色,豁出去的架势。
  他冷冷地打量鲨鱼。
  鲨鱼的眼里冒出火来,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的手在打颤,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不…让他先动动手。他习惯后发制人。
  胡世忠冷冷地说;
  “老兄,今天你是要文的,还是要武的?要武的,你先动手。兄弟我对不起你,今天我让你打,我绝对不还手。要我这条命,你拿支兄弟我连眼都不眨一下。”
  他环顾了那帮壮汉说:
  “听着,我今天是来还债的,你们一个都别动手。打死了,抬回去就是。你打吧。”
  说着,他落了泪,单膝跪在鲨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