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扑进驾驶楼,老水鬼一面扑打着火,一面急转船航,打倒车,竟将船全力向岛上开去。
  老船长大吃一惊,他扑上去怒驾他:“你疯了,老水鬼!”可他只撕掉了他身上一块烧焦了的海魂衫!
  老水鬼怒睁着一双血眼,一手抓着轮舵,一手抓住老船长的衣领,一摔,就将老船长摔到在屋角里去,就像摔倒了一麻袋粮食。
  可就在这一瞬间,铁锚硬是被掉头猛冲的数万号重的钢铁船身从海底扼了出来!”
  “蓝鲸号”得救了!
  巨轮掉转船头,拖着满身的火焰,向外海逃窜。
  港里,十几只船乱成了一锅粥,个个船都成了燃烧的火团,有-两只船在慌乱的逃窜中碰撞了,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沉没了,船里泄漏的燃油到处流淌,流到哪里就烧到哪里,港湾成了一片火海。
  最可怕的是那燃烧的天空,火焰从天上扑了下来,水手长和老船长自上都着了火,驾驶楼被火焰包围了。
  老船长几乎绝望了,如果逃离驾驶楼,就等于扔了船,大家都得葬身火海,死也得死在驶楼里!
  他脱下着火的衣服,拼命扑打老水鬼身上的火焰,扑打地上正在向高处蔓延的火焰。火燎烟呛,老船长一阵阵眩晕,他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倒下,再也起不来。
  老水鬼也不行了,头发都着了…正在此时,驾驶楼右边的门“哗啦”一阵巨响,被水手斧劈开了。跟着,一股强大的水柱向着他和老水鬼喷来,他猛不防被水柱打了个跟头,老水鬼死死地抱住了轮舵。通过烟雾他看到是鲨鱼和大副柴小泽提着水手斧,抱着消防水龙头,在向驾驶楼喷射,可他们两个人身上也冒着烟。
  老水鬼终于挺不住了,晕倒了。老船长抱着他出了驾驶楼。大副接替了他。
  放下老水鬼,老船长回到驾驶楼。天上,还像雨点一样地落着灼热的泥浆、石块和灰土,寻燃烧着的岩浆掉在海水里,把海水烧得哧啦哧啦地响,落在钢板上便粘在上面,呼呼地烧。就在老船长离开驾驶楼的好一瞬间,一块石头正打在驾驶楼正面的那块玻璃上,他看到鲨鱼的时候,只见他满脸是血,他不停地用手抹去那老是糊住他眼睛的血,手,紧紧地握着轮舵,脚下火在呼呼地烧。
  在那次世界航运史上罕见的海难中,停泊在沙其木尔港的船舶中,“蓝鲸吨”是唯一逃了生的船。
  这一次,“蓝鲸号”烧死了七名船员,受伤五十四人。
  法院关押了海豹。老船长一心希望他早日获释。他虽然不是个好丈夫,可他是个好轮机长,想到他派去做秀妮工作的人一个个碰了壁,他叹了口气。
  海豹呀海豹,你征服得了大海,征服得了“蓝鲸号”,却征服不了一女人,而且是一个软弱、本分的女人。
  在感情这个海里,你翻了船,触了礁。
  可老船长只看到了海豹,却没有注意到鲨鱼。
  他也是一个企图靠强攻去占领女人的心的水手。
  天阴得很重,像是马上就会落下一场暴雨,那似黑似灰似青似蓝的天空在看上去就叫人心惊胆战。
  天快黑的时候,风忽然停了。云像是压到地面上来了,竟然起雾似的,阴冷阴冷的。
  晚上七点多,鲨鱼又到了渡口,他穿了一件米黄色的风衣,竖着大衣领子,肩上背着一只旧的红牛仔旅行包。
  路上,人们都在匆匆地赶路,想抢在这场暴风雨的前面赶回家中,谁也没有注意这个脸色铁青、神情忧郁的小伙子。
  太阳大鸡就要熄来了吧,一切都昏黄起来,像是沙漠里就要袭来一场沙暴,天是昏黄的,地是昏黄的,树是昏黄的,连人也是昏黄的。
  老水鬼在到处寻找鲨鱼,他先赶到船上,又找到了机关,此刻刚走出单身宿舍。看看寻可怕的天气,他觉得他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他在心里骂:狗娘养的,鲨鱼,鬼迷了心窍!
  一班一班的渡轮过来了,鲨鱼今天谁也不想躲,他就站在路当中,恭候她白燕。
  她来了。
  今天,她穿了一件玫瑰红的女风衣,束着腰带,显出那细细的,腰肢,长长的披肩发在风中飘指。
  她还是那么美,那样婀娜多姿。
  胡民忠走在她的身边,穿着一件绿色的风雨衣。
  看到他,他们俩都站住了,交换了一下眼色。
  白燕显然有些气恼,可她迅速地控制了自己的感情,主动地迎上前来,并向他伸出了手:“你好,鲨鱼!”
  她很有礼貌地对他笑了笑。他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小手,他太熟悉了。在海上漂泊的日子里,他天天都在想她,想这双纤纤的细手,他抚摸过、样吻过这双白皙、瘦长韵小手,他甚至连她的指纹都研究过,知道她的手上有几个斗,几个箕,他研究过她的手相,还为这双和算过命。
  她手心的那条爱情线细细长长的,虽有分叉,却并不断开。这表明她的爱情虽然有波折,不够专一,却能从一而终,不会中途分手。为了这,他还暗自庆幸过。
  她的一双手上有六个斗,他仔细地数过,这表明她是能持家会聚财的。
  从指甲看,刀血气很旺,她命中有两子一女,而且也的一生是童年幸福,青年坎坷,中年多灾,晚年安逸,可以活到七十九岁。这个命算得他们俩都很高兴了一阵子。
  可这一切都不属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