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变了。
  既是如此,她又何必去羡慕谁呢?农村里,女人跳回槽,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海豹是成心逗她。
  出乎海豹预料的是,秀妮很快地就接受了这可怕的裤头。她想,穿着裤头反正不能上街。既然是在家里穿,关起门穿,透明又有什么,人家啥没见过?天天用,天天见,有什么稀罕。随他去。
  他真想找个人说说这份快乐,可又能对谁说呢?谁又肯把这一切说给人呢?岂不让人笑话?
  这些情感都是应该悄悄地自己一个人孤独地,默默地去忍或享受的。如果这个民办上有一个人可以去对他诉说,这个人就是老水鬼。
  老水鬼
  一想老水鬼,海豹的眼泪便夺眶而出。
  他还躺在医院里,他失去了一只胳膊。
  他是他和秀妮的恩人。不是她,有他俩的今天吗?
  他俩去医院里看他,秀妮伏在他的病榻上号啕大哭,他身上缠满了绷带,全身受伤二十七处。
  他也哭,为了鲨鱼。
  多好的兄弟,怎么就这样走火入魔,想不开呢?
  老水鬼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还是没能救下他。
  可他毕竟救下了白燕,救下了胡世忠。
  市公安局、市政府决定表彰他,他坚决拒绝了。他甚至拒绝了电视台的采访,拒绝了见义勇为基金会的捐赠。
  他怒气冲冲地对采访他的记者咆哮:“滚出去,我不是去制止犯罪的,我是去救我的兄弟的。”
  老船长派了人守在他的病房门口,拒绝会见任何记者、政府官员。
  鲨鱼,死都死了还咒他吗?于心何忍。
  是白燕和胡世忠安葬了鲨鱼。
  他俩在南雁荡山的公墓里给他立了一块墓碑。
  祭奠他的那天,下着毛毛细雨。
  白燕在他的基碑前哭得死去活来,她呼天抢地地喊:
  “哥都是我,是我害死了你呀,是我害死了你呀,该死的是我,不是你呀。”
  这凄厉的哭喊,这悲痛欲绝的号啕使所有在场的人肝胆欲裂。
  白燕身穿重孝,她跪在泥水里大哭:
  “哥,妹子叫你,你能听到吗?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呀…”
  如果鲨鱼幸免于难。他将难逃法网。老船长说,他将被以违害公共安全罪和故意杀人罪而提起诉讼,而且会重罪重罚,不死刑也是无期。
  这是公诉案件,与白燕是否控告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