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了一声;“你等着,心里美。”便猛扑地过去。他在水里的功夫原是很好的,水里抓人是他的拿手好戏。他一下子从水下面冲过去,把她抱住,一面嘴里说:“我叫你轻狂。”一面把她压在水里,把她的胸罩拉了下来,手摸了上去。
  心里美恼了。
  她用力地甩开他,猛地在他的肚皮上蹬了一脚,他“哎哟”一声松了手。
  她漂上了水面,束好了自己的胸罩。
  他跟了上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她时只见她脸色煞白,他心想,糟糕,她真生气了。
  她用力向岸边游去。
  他追上去,想搂搂她,亲两口。消消她的气,不想她返过身来,“啪啪”打了他两记耳光。
  她不再理他,转身向岸边游去。
  他不敢再挨近她,只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
  到了浅滩,她站起身来,一帮小伙子贪婪地盯着她,她站住了,转过身来等怪味鸡,怪味鸡受宠若惊,忙走上前来。
  她挽了他,紧挨着他,一起走上岸去,躺在沙滩上,晒白条儿。
  太阳已经偏西了。
  天空蓝得出奇,一朵一朵的白云,又白得出奇,一团一团地像海里凝结了的浪头。
  太阳暖暖的,沙地也暖暖的。
  他躺在她身边,很小心地说:“你呀,看不透。”
  “看不透。”她笑了,“有什么看不透的?天津卫的大个水萝卜。皮是红的,心儿是白的。皮是辣的,心是甜的!”
  分手的时候,他特别高兴,看着心里美进了家门,他才转身回来。他心里在想,别看她貌似风流,心里美呢。走了好运,他还回过头来,看心里美的窗户。窗户亮着灯,直勾他的心。
  他不想走了。
  他索性在通过公路的天桥栏杆上坐了下来,痴痴地望着那灯光。
  他心想:这会儿,她在做什么呢?
  今天够累的了,她也许会脱了衣服,换上睡裙,上床睡了。
  她的睡态,真美呢。
  按照现在流行的标准,她似乎不是算标准型的美人。她个头不算高,刚一米六0,低了五公分。体重呢,一百一十斤,又多了五公分,胸围,腰围,臀圈的三围尺寸,怕也多了几公分。
  她问过他:“怪味鸡,你说,我是不是需要减肥?”
  他用热烈的目光爱抚她:“不需要,别减肥,别减成了萝卜干儿!”
  肥环瘦燕,各领风骚嘛。
  今天挨了她两耳光,可他心想,她是个好姑娘,谈恋爱就是谈恋爱,胡来可不行,女人有女人的尊严。
  一时间,他觉得他真幸福,她是个好妻子,上等的好妻子。
  想到有一天她会成为他的老婆,他随时随地一睁开眼就能看
  到她,一伸手就能摸着好,他觉得这世界太可爱了,太迷人了。
  脸上怎么湿湿的。
  呀,下雨了。
  他竟然没有注意到那变了脸儿的天,这种季节,雨是说来就来
  的,他赶快拨脚就跑。
  果然,才跑了没有多远,一场倾盆大雨,瓢泼而来。
  怪味鸡顿时成了落汤鸡。可这才败不了他的兴,世上现在没有败得了他的兴的事。他一边在雨里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在唱,唱的是变了味儿的台湾歌国《卖汤元》:卖萝卜,卖萝卜,怪味鸡的萝卜圆又圆。一毛钱来卖一根,萝卜、萝卜、卖萝卜,怪味鸡的萝卜甜又甜…
  又是一个星麓日。
  天气晴朗,蓝天,白云,红日。
  怪味鸡约了辛丽美来到鸥江边上,这里有家水上俱乐都,怪味鸡租了条摩托快艇。
  才一上去,辛丽美便怕,这么小的艇,人一站上去,那艇便悠悠地颤,还左右摇晃。她脸色苍白地说:
  “我不坐。妈呀,我怕。船要翻了,我可吓死了,我不会游泳。”
  “装什么呀。”怪味鸡说,“怎么又不会游了?”
  “这里又不是海滨浴场!”辛丽美气呼呼地叫,“这里是鸥江,水急浪大,水又脏,再说,那河底有淤泥,水草,我怕。”
  ‘怪味鸡见她认真,忙又租了两件大红的救生衣给她穿上。她一边穿一边嘟囔:“可别翻了船,翻了船,我你一条鸡腿。”
  “放心吧,姑奶奶。”
  怪味鸡一点火,摩托艇吼叫了一阵,开始加速。
  “朝哪儿开?”怪味鸡问。
  “出海口!”辛丽美叫。
  怪味鸡却一掉头,摩托艇沿江而上了。才一开出,他背上挨了一拳。怪味鸡大叫一声:“怎么了?”
  “叫你朝东,你偏朝西!”
  怪味鸡一边加速,一边说:“这你就不知道了。朝海口走,越走水面越宽,哪有这儿刺激。”快艇飞起来了,马达大声吼叫,辛丽美只觉得江里所有的船都在慢悠悠地散步,而快艇却像一匹腾空而起的烈马。
  “怕不怕?”怪味鸡问。
  “怕。”辛丽美在发抖,手紧紧地抓住座位前的扶手,风猛烈地在吹打她的衣服,你开慢点,我怕!”
  怪味鸡却越发得了势,嘴里喊:“是,开慢点儿。”
  手里却猛轰油门,继续加速,船快飞起来了。辛丽美的心揪成一团,她眼看着摩托车在蒲江的船缝中忽忽地飞。她心想:到条船上,她准会像只足球一样,或是像一发炮弹,不偏不斜,正飞进轮船上的大烟箩里。
  这该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