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
“请问龙山师兄,你口口声声说血炼之法阴邪恶毒,请问一句,它到底如何阴邪,如何恶毒了?”
龙山道人张口欲言,忽又窒了一下,只得道:“魔教妖术,还用多说么?”龙山张手高呼道。
红香冷冰冰地道:“如此说来,龙山师兄也是对血炼之法一无所知,怎地便以为此法阴邪恶毒,便要诛杀这个少年了?”
龙山道人向红香大师看了过去,目光炯炯,气势逼人,道:“哦,红香师妹,那你是什么意思?”
红香大师淡淡道:“诸位师兄,此间之事,一来我等对血炼之法所知不多,虽有所闻但多为揣测,若万一所谓血炼之法当真便有这碰巧之事,我们岂不是错杀好人?二来这少年年仅十六,身世来历又是清楚明白,强要说他是魔教中人,只怕于理不合罢。”
龙山道人眯起了眼,眼缝里却透露出尖锐光芒,道:“红香师妹为何今天一反常态,大力为这少年开脱,真是令人不解?”
红香秀美脸上怒意一闪而过,即道:“我乃是就事论事,决对不似有些人,看不得同门别脉出了人才,害怕威胁自己地位,便抓住些小事赶尽杀绝,毫无人性!”
若论口舌锋利,在座六人中有四个男子,却无一可比得上红香大师,龙山道人气得脸色发白,霍地站起身来。
上官真人连忙插口进来,道:“好了好了,说着说着怎么又吵起来了,坐下,坐下。”
龙山道人不敢置掌门的话于不顾,只得恨恨地坐回位置,反观红香,却是一脸的若无其事,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之上。水月在一边也是微微点头。
上官真人摇了摇头,转向其他人,道:“诸位,你们是何意思?”
其他各脉首座沉默了一会,风蛇岳峰蛇青真人首先道:“掌门,我以为红香师妹言之有理。这少年来历清白,入门后又从未下山,只怕真是机缘巧合得了这一件宝物,说起来反而是我青云之福。”
虎云真人脸上一松,龙山道人却是哼了一声,上官真人随即点头道:“大家都说了,那我也不客气了。”说这里,他却先向着依然跪在地下的李天成道,“天成,你先起来罢。”
李天成身子一震,抬头看了看诸位师长,缓缓站了起来。
上官真人多看了他两眼,仿佛想要把他看个清楚,然后对着其他首座说:“诸位,其实我也以为李天成不似魔教中人。这黑棒虽有凶煞之气但内敛其中,并不似过往中我等见过的魔教凶物一般,杀气腾腾,凶相毕露”
龙山道人听着不对,忍不住叫了一声:“掌门师兄,魔教妖人凶险恶毒,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啊!”
上官真人脸色一变,看了他一眼,喝道:“龙山师弟,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龙山自知失言,低头不语。
上官真人脸色严肃,但声调转为低沉,缓缓道:“龙山师弟,你执掌我门中刑罚二百余年,公正严明,为兄是十分敬佩的。但我看你这十几年来,戾气渐重,杀性愈盛,为兄心中十分担忧,你可知道?”
龙山道人低声道:“是,师兄。”
上官真人凛然道:“宁杀错不放过,乃是魔道中人所为,我青云门自居正道,一向光明正大,若遇事便当宁可放过,也不杀错,否则我们与魔道中人有何区别?龙山师弟,你道行虽深,但仍需潜修道义,参悟道法才是。”
龙山道人单掌竖起,道:“多谢师兄指点,龙山受教了。”
上官真人面色一松,道:“你知道就好了。”说着转向众人看了一眼,众人都道:“掌门师兄做主就是。”
上官真人点了点头,对李天成道:“你都听见了?”
李天成心中感动,连忙道:“是,多谢、多谢诸位师伯师叔。”说着又转向虎云真人,声音中带了一些哽咽,道:“多谢师父。”
虎云真人摆了摆了手,却没有说话。
上官真人拿起放在手边茶几上的那根黑色短棒,抛给李天成,微笑道:“这东西非你不可驱用,你收回去吧。”
李天成伸手接住,入手后立刻感觉到那熟悉而冰凉的气息一下子腾了起来,走遍全身,仿佛通灵性般的有说不出的欢喜。他深深向上官真人行礼,道:“多谢掌门师伯。”
上官真人微笑一下,拍了三下掌,堂后立刻有道童走了过来,上官真人吩咐几句,道童点头应了一声,走了出去,过不多时便引了三人进来。李天成看了过去,却都是认识之人:吴潇潇与龙迪走在前面,龙迪趁着他老爹曾叔常不注意,还偷偷向李天成做了个鬼脸。至于走在最后的,却是清冷美丽的女子,正是玉女峰范冰冰。
这三人再加上李天成,正好便是这次青云门六脉会武的前四名徒弟。
你吴潇潇与龙迪看到李天成在此,或多或少都是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只有范冰冰依然一脸漠然,但眼光仍是向他瞄了一眼,眼眸深处仿佛也有不知名的情绪闪过,但转眼就消散不见。
上官真人看着堂下四人,微笑道:“今天让你们四人前来,是有一事,要让你们下山去历练一番。”
吴潇潇等人一起动容。
四人齐声道:“是。”
上官真人细细看了这四个年轻一代的徒弟一眼,最后目光落到吴潇潇身上,招手道:“吴潇潇,你过来。”
吴潇潇怔了一下,走上前去,上官真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转头对龙山道人笑道:“师弟,你们龙山峰后继有人啊!”
龙山道人的脸色从刚才开始就不大好看,此时终于露出了些笑容,笑道:“师兄笑话了。”
上官真人微笑着从怀中拿出一物,递给吴潇潇,道:“收下罢。”
吴潇潇接过一看,却是一面小镜,形状古拙,青铜镂边,上刻龙,下刻虎,镜上刻着八卦方位,中间镜片处却非一般铜镜,黄蒙蒙的看不清楚。
吴潇潇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龙山真人已然喜形于色,喝道:“傻小子,还怔着做什么,快跪下谢恩。”
吴潇潇立刻醒悟,知道手中这不起眼的东西多半便是法宝“六合镜”,连忙跪下,道:“多谢掌门师伯。”
上官真人微笑着道:“不必了不必了,起来吧。”说着向其他人道:“你们先出去吧。”
众人知道他要传授吴潇潇六合镜的秘诀,便一起退了出来。
走到殿外,李天成首先和虎云真人走到一边,虎云真人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现在身负重任,就不要再回神音峰了,等一下便与他们三人一起下山吧,神音系那里我替你说一下。”
李天成吃了一惊,随即低下了头,低声道:“是,师父。”
虎云真人哼了一声,他背着身子,李天成也看不到他的脸,不知他是什么表情,但听他声音,倒也没有什么怒气。半晌,虎云真人仿佛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看李天成,也不多说什么,摆了摆手,算是打过了招呼,便祭起仙剑破空去了。
李天成怔怔地看着师父身影化做一道赤芒,消失在天际,直到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来,却正是笑嘻嘻的龙迪,再看看周围,其他各脉的首座都已走了,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还有站在远处独立的范冰冰。
龙迪笑呵呵地道:“算你命大,我还担心你这次过不了关呢!”
李天成与他在一起,登时便感觉轻松多了,闻言笑道:“是啊,我也吓了半死。”
龙迪拍拍他的肩膀,向他前后看了看,低声道:“怎么没把小灰带来?我们兄弟可不要隐瞒啊,我听吴潇潇师兄说你得到一三眼灵猴?”
李天成苦着脸道:“我一早被师父带来,没想到会立刻下山,什么都没带呢,哪里想得到小灰?”
龙迪笑道:“没事,衣服我可以借你,要不等我们到山下河阳城里去买也可以。”说着他向李天成眨了眨眼,悄声道:“呵呵,反正我们这次可赚到了。”
李天成不解其意,道:“什么?”
龙迪眉毛耸动,往身后一瞄,嘿嘿偷笑道:“有美女同行啊!”
李天成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向陆雪琪那里看了一眼,与此同时,仿佛陆雪琪也有感应似的,向这里看了一眼,二人目光远远相望,李天成只觉得她目光如霜,吓了一跳,连忙移开了视线。
二人说笑了一会,龙迪正对着他偷声说着以后与陆雪琪上路如何如何的时候,却忽然发现李天成原本微笑的脸上忽然僵硬了起来,目光也变得直了,盯着他的身后。
龙迪微觉疑惑,转头看去,却见在长长台阶之下,一个女孩歪歪扭扭走了上来,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身上衣服还算干净,但一脸茫然,目光呆滞,
在龙迪和远处看过来的范冰冰的注视下,李天成走了过去,走得很慢很慢,仿佛过了许久,他才走到那个男子身边。
就像,走到了往事身边!
“龙雪姐姐,你还好吗?”他拼命压抑着激动心情,低低地道。
那女孩眼中却似乎完全没有李天成的存在,口中依然念念有词,甩开李天成走了过去,不久,消失在大殿后边。
“姐姐的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啊?”龙迪走到他的身边,问道。
李天成看着龙雪身影消失的地方,凄然道:“一个疯子!”泪水不知道怎么的就流了下来。
龙迪看他脸色,知趣地没有再问下去。过了一会,满脸喜色的吴潇潇从大殿中走了出来,向着他们三人打了个招呼。
李天成心不在焉地与龙迪一起走了过去,几人商议之下(李天成怔怔出神,一言不发),决定先下山到河阳城里。
龙迪笑着对吴潇潇道:“吴师兄,掌门师伯传给你的六合镜可厉害么?”
吴潇潇笑道:“六合镜乃我青云门至宝,自然厉害,怕只怕我修行不够啊!呵呵,好了,此处乃是山顶,除了六脉首座外其余徒弟不能御剑,我们下去云海,从那里再御剑飞到河阳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