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小雨会意的。
“等她安然度过危险期,我就走。”
“你走,一切也不会过去。”
“但,会换来她的安全。”
“你会痛苦。”
“只要她安全,值得。”
“你走,她不会快乐。”
“时间会让她再次快乐。”
恐怕很难。小雨太了解雪儿了,只怕一生都将沉缅于忧郁当中了。但,她会安全。这是他的想望,也是小雨深切盼望的。所以,小雨不打算留他,即使将来雪儿恨她也无所谓。人不自私,天诸地灭。
“你决定什么时候走?”
“她一醒,我就走。”
“不再看她一眼?”
“不必,她已在我心中,已烙印在我脑海里。”
这是何等的深情啊,连小雨也不禁为之动容。奈何……“好,她一醒,我立即通知你。”也是为今她唯一能做的了。
“谢谢。”吴痕再次举起手中的酒,一仰而尽,那脸上的悲恸让小雨也于心不忍,但,却也不知该如何言表,只轻叹了一声,便掩门而去,独留下他暗自神伤。
只希望他的离去不要令雪儿太悲伤。只希望时间真的可以洗练她的忧郁。小雨只能暗自为他们祈祷了。
机场外人声鼎沸,充斥着要离开与等待被接的人。雪儿引颈观望,耐心等候即将来接她的人,心情却一直处于亢奋状态,久久难以平复。她终于快见到他了。他还好吗?据说中的他像个拼命三郎,日以继夜、马不停蹄的拼命工作,他藉忙碌来忘记痛苦。
照伊丽沙的说法,他过着的是非人的生活。她今天会有勇气踏上新加坡的这片土地,也是拜伊莉沙的怂恿所赐。虽然她心里比谁都还要急,但她就是气,气他的自以为是,气他是个大猪头,怎么可以就这样丢下她就走。
非人的生活?!这是他自找罪受,怪不得任何人。她气他在向她表白之后,竟还狠心的丢下她。
然,她还是来了,她终究敌不过心中的不忍,敌不过日益加聚的思念。所以,她不负伊丽沙所托,远道而来解救他这个大猪头。
但是,她也是有条件的…嘿、嘿…雪儿在心中反覆计量着,却见一辆车急驶而来,ㄘ地一声在她身边停下,车内的人只捎了一个手示,便立即有人将她拱进车内,还来不及反应,车子又箭似的驶了出去。
这,就是伊丽莎。挟着天使般的脸孔,却总做些不惊天地势不罢休的事。所以,雪儿并未吓着,她早料到伊莉莎的出场绝对不会冷场。她已渐渐能够习惯面对丹顿组织这群常不按牌里出牌的出场方式了。
翠园里一天到晚都黑影来黑影去,她也渐渐能够体会吴痕的顾虑了。但,他仍不该将她放下。什么安全?什么时间可以带来快乐?简易狗屁不通!
“哼!”她有些气恼地。
她不开口,伊丽莎也不想先开口,她们还没好到可以无话不谈,伊丽莎仍是妒嫉她的。
她不明白她究竟哪一点不如雪儿,为什么杜哥哥始终要她?要不是实在看不惯吴痕的自虐,她根本不想见到她。
故而,伊丽莎并不想对雪儿太客气,免得让她占尽便宜。即使她已输了这一场,也不想让雪儿知道,她不会给雪儿有笑自己的机会。
车子快速的往前驶去,车内完全的静默,两人各怀各的想法,谁也没打算先开口。
倒是伊丽莎忍不住好奇的不断拿眼打量着雪儿,在看见雪儿突然一脸的气呼呼时,便按捺不住了。
“怎么突然生气了?”
“当然气。”
“你在气什么?”
“气他的自以为是。”
“那你还来?”
“为什么不来?如你说的,幸福该靠自己去争取。不过…”
“不过什么?”
“一个月之约。”
“什么一个月之约?”
“到时你就知道了。”雪儿故作神秘的。
啥!?伊丽莎听得是雾煞煞,完全的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她莫名其妙的对着雪儿那一脸诡异的笑容目不转睛的瞪视着。
“喂,我是要你来阻止他不要在自我折磨,不是要你来戏弄他。”
“你还这么在乎他,做什么还要怂恿我来?这是你趁虚而入的最佳时机哩!”雪儿不是讽刺,不是调侃,是真心觉得好奇。
“你以为我不想的吗?我试过了,他不是不理我,就是干脆躲得远远的不让我有机会,我说的话,根本就到不了他耳朵,你说我该如何趁虚而入?”伊丽莎也不讳言,完全的坦承。
雪儿越来越喜欢她了。
之前欣赏她对爱情勇于追求的勇气,现在喜欢她作事坦然、直爽的个性,而且她愿意为自己所喜欢的人纾尊降贵的拜托情敌,光这点就令她折服。
她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找到视她如珍宝的白马王子,雪儿也衷心希望有一天她们能成为真正的好朋友。
“你干嘛不说话?你在心里笑我喔?”不悦地。
“不,我要谢谢你,谢谢你为他所做的一切,我们一定会幸福的。”雪儿信誓旦旦。
伊丽莎看着雪儿,不觉鼻酸起来,长久以来,她盼望的就是能当吴痕的新娘,无奈…感情是不能勉强的,经过这么多的事她就算不想明白,也很难。
“你不怪我曾经害你受苦?”
“不怪你,我还要感谢你呢,要不是你,我不会有勇气来追爱的,我要学你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
“真的?你真这么认为?”伊丽莎终于明白吴痕为什么爱她了。她是那么的善体人意、宽厚待人。她俩心中已无芥蒂,有的是更多了解。
“好,只要我帮得上的,尽管开口。”伊丽莎豪气地。
“我会的。”雪儿也豪气的回她。
俩人不禁相视而笑,假以时日,她们必定可以成为好朋友的。车子仍快速的往前迈进,然而铺排在雪儿眼前的绝对是阳光般的未来。她有绝对的自信。女追男隔层纱,更何况她们之间还有爱呵!
雪儿托着餐盘,依照伊丽莎的指引一路往书房款款走来,在敲过门后便迳自按下密码进入,全然不理会门内的人是否应允。
虽然他背着光又没有抬头,但雪儿仍不自觉地屏住呼吸,那是她魂萦梦系的身影。她终于再见到他了。他见到她会有什么反应,什么表情呢?她揣思着。
“伊丽莎,告诉过你别来烦我。”他仍是埋首于档案资料里,似乎连抬头看一眼都觉烦躁,只闷声的且不耐地口出恶言。他以为她是伊丽莎?喔,伊丽莎还真无辜耶!
雪儿轻笑了下,颇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
“听说你从早上到现在滴食未进,我想你肚子应该很饿了,所以为你准备了一碗面,趁热吃吧!”她兀自将托盘放置在他的挡案资料边,轻巧地拨开满满一桌的文件,将面摆放在他面前,完全不理会他的反应。
面?面的热气氤氲的,让吴痕彷彿置身如梦中一般。他瞠楞住,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大白天里就发梦吗?但,为何看来如此真切?
他想她岂只千回,每当午夜梦回她的身影就会来陪她入梦,他总要用尽所有力气,才能克制住去找她,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不容置喙的,他要命的想她、爱她。
但,他不能。他就这样呆滞的望着她。
“你看到我,没话好说吗?”她不禁好气地。
“真的是你?”他不可置信的。
“真的是我,如假包换。”她笑若桃花。
吴痕闻言,整个人彷彿雷震一般,醒了。“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的声音清冷的近乎冷漠,方才那款款的柔情已不复见。
“来跟你谈一笔交易。”雪儿仍是一派的气定神闲,这次她才不会在被他吓跑,他的清冷尽管去对别人,她已免疫了。
“交易?我跟你会有什么交易?”他刻意的压抑着嗓音。
“当然有,而且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她仍是一贯巧笑倩兮的笑容。这小妮子什么时候也学会故弄玄虚,学会拐弯迂回了?
“哦?什么样的交易是我不能拒绝的。”吴痕不自觉地瞇起眼来,饶富兴味地凝视着她。
“这是你欠我的,我只是来索回我的东西而已,既然是属于我的东西,你又凭什么拒绝?”东西?他有欠她什么东西吗?要有也是命,然而命可不是东西。那,会是什么?
“什么东西?”
“你的心。”
“你要我的心?”他觉得好笑。因他早没有心,他的心很久以前就被她偷了。
“你笑什么?”
“笑你这个交易根本不能成立。”
“为什么?”
“因为我的心早已失落,既已没有的东西,拿什么跟你交易。”
“所以说是交易啰!拿你的心换我的心,我的心也早失落了,所以,我要你协助我,找回属于我的心。”她的眼睛明亮、慧黠且动人,那眼神流盼着水若汪汪的深情,那神情真教他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