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8月1日,婚礼备品都已经准备妥当,汽车,新房,就连婚裟照都已经照完了,可是此时张婉荭的内心却很不塌实,不是因为她跟朝阳相处的时间短,也不是她不信任朝阳,而是因为一张纸条……
曾有多次,张婉荭都很想把她在伞里发现的那张纸条拿给朝阳看,但就是没敢,她了解朝阳的脾气,她怕朝阳看到后会离开她,又不忍心隐瞒爱人一辈子,她的内心在做痛苦的挣扎……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张婉荭此时正坐在新家的床上,双手紧紧抱着胸前的毛绒大熊,脸已经扭曲得变形。这是一处新建的小区,也是朝阳为她准备的新房。
房间的灯突然亮了起来,张婉荭敏感得惊呼了一声“啊~~”,她本就是个胆小的女人。
“呵呵,是我,怎么关着灯?”朝阳冲爱妻巍巍一笑解释说。
“……哦,你,你回来了!”
张婉荭的失魂落魄被朝阳看在眼里,这些天他就发现张婉荭有些不对劲,于是轻轻的走上前去,坐下来询问。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来那儿个了?”
朝阳的体贴让张婉荭再一次感觉温暖,不禁心里泛起了嘀咕“我或许应该对他坦白……”
“……没,没有……”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张婉荭巍巍点了下头。
“能告诉我吗?让我帮你一块解决难题?”
朝阳说完露出了迷人的笑容,让张婉荭感无比舒心。
“朝阳~~~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张婉荭说话很吞吐,因为朝阳曾向她询问过雨伞里面信件的事,只不过她欺骗朝阳说没发现里面有字条。
“哦?是什么?”朝阳有些疑惑。
“你不会责怪我吗?”张婉荭象个犯了错的小姑娘,都不敢看朝阳的眼睛。
“呵呵,傻孩子,我哪会责怪你?爱你还来不急呢!”
“你发誓……”
朝阳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好,我发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怪你,这下总行了吧?”
见朝阳说得认真,张婉荭才胆怯道。“其实我欺骗了你……那把雨伞里面的字条没有丢……”
朝阳本已将这件事忘却,没成想张婉荭却在即将大喜的日子之前告诉他这样一件天大的信息,这简直让他受宠若惊。
“什么?”朝阳惊悚着面孔,不敢置信。
张婉荭害怕了,他怕朝阳真的转身离她而去,当场哭了出来。“朝阳,求求你不要责怪我,我也是为了你好,为了咱们的爱情……”
其实朝阳并不责怪张婉荭,只不过这事来得突然,让他不能马上接受。
朝阳把手搭在张婉荭的肩膀上,冷静了一会,说。“别哭了,我不怪你,你能告诉我那上面都写什么了吗?”
或许朝阳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知道字条上的内容。
张婉荭的泪水还没干,看到朝阳真诚的目光与严肃的脸孔后,虽然她心理恐惧,可事已至此,如若再进行隐瞒,必定无法收场,于是她起身翻下床去,打开柜子,不一会拿着一张纸条来到朝阳面前。
朝阳的心,此时在抽搐,他本想忘记自己的初恋,可即便更张婉荭在一起的日子,他都没能做到,这让他觉得很对不起张婉荭,可现在,马上就要成为自己妻子的恋人又要将自己初恋的留言呈现在自己面前,怎能让他不心乱如麻?
朝阳几乎是用颤抖的双手去接张婉荭手上的字条,脑袋里一片空白,好象什么都在想,又好象什么都没想……
“朝阳!请原来我的一意孤行,很抱歉,我欺骗了你。其实我家并没有破产,我也没有非要嫁人,只不过我确实不能再在学校念书了,不是由于经济的原故,而是因为我自己……”
“我想我曾经对你说过,有许多处在艰苦条件和环境下的老师和学生,也曾经跟你说过一位名叫卢安克的德国人,不过或许你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我的父亲是一位支教,可能你并不了解支教这个词,即便是我,也不能完全理解这个词的具体含义。父亲早在我上大学之前就在广西的一处最贫穷的地方任教,可以说,从来没有人逼迫过他,他所做的事情全都是他自愿的,你跟我的父亲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大一的时候我选择你的原因……”
“父亲在五年前结识了德国人卢安克,他们同在东兰县坡拉乡广拉村板烈小学任职,可是卢安克却受到了不公证的待遇,他被称做“间谍”,“不入流”,但是无可厚非的是,他是一位有着开阔胸襟的外国人,不畏流言,敢于面对挑战的血性男人,他不求回报的教育当地的孩子,用自己的钱支援当地小学,他所做的一切,可谓真正意义上的博大……”
“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我想劝说你什么,只是想向你坦白一件事,我的辍学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了仔细考虑的。父亲在今年8月份受了伤,母亲和弟弟已经赶去东兰县。从小到大,我虽很少与父亲见面,但他的坚毅性格和伟大的行径都深深的感染了我。在这个物欲横飞的社会,虽然追逐物质上的满足,是绝大多数人的做法和想法,但是仍有那么一小部分人投身于不求回报的行业中,我的父亲,便是其中的一位,呵呵,或许你会认为我说的有些可笑,也或许认为我的做法很傻,不过我却不这么认为,因为我马上就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了,朝阳,你会祝福我吗?”
“我承认我依然爱着你,可是咱们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或许因为想法的不同,又或许是家境的原故,我不能说自己的举动有多伟大,只不过,在这个世界上,我选择了自己向往的一份职业,哪怕会受到众多人的辱骂和不屑,哪怕是被认为弄虚作假,装腔做事,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为了自己理想,去拼搏,去奋斗……”
“朝阳,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吗?你说做人做事都要让自己快乐。没错,虽然我放弃了都市中的物质生活,但是我的精神得到了满足,得到了快乐,所以我想我不会后悔了……”
“明天我就要离开这所学校,在这里生活了近三年,与你相恋也有三年了,感谢你对我这三年来的照顾,在你身上我学到了很多,真的,这点没有骗你,你让我从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变成了充满理想的少女,我想,这辈子我都是欠下你的了……如果有来生,我会补偿你的……”
“最后我想真心的对你说一句话,朝阳,不要责怪我,你我都有自己的理想与追求,如今我已经找到了我的方向,你呢?是否还会快乐的生活下去?是否还会是那个一门心思追求快乐的少年呢?希望你是,我也会为你祈祷的……”
——2005年9月9日佩佩笔
朝阳含着泪水看完了前女友给他留下的字条,熟悉的字迹,熟悉的言辞,以及熟悉的纸张,朝阳清晰的记得,佩佩用来写字的这张信纸是他亲手买来的,那次是因为佩佩要给自己的爸爸写信。可他无论怎样也不会想到佩佩的离去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以说,朝阳对支教这个词的确不了解,甚至从未听说过,但是他能读懂佩佩写下的每一句话,就好象纸条上面的文字都有着自己的生命,飘进朝阳的眼里,进入朝阳的身体,深深的触动朝阳的灵魂。
朝阳从小便是个为了寻求自由而不稀牺牲一切的孩子,而他却在正常的生活中迷失了方向,尤其是辍学独自在外生活的这一年多,特别让他感觉空虚,这种空虚是精神上的,因为他再也不会为了什么事而真正露出笑颜,或许太多的经历和历练让他能够冷静心态看待一切,但是这并不是他所想要的,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追寻着简单而又纯净的生活,然而,这在喧闹的,充满竞争的都市却无法寻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