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出自非洲假说“从这得到了一些支持。
这种假说从对化石记录的直接观察中,也得到支持。如果多地区进化假说是正确的,那么我们会发现遍及旧大陆的大体上同时出现的早期现代人的化石。可是我们看到的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的。已知的最早的现代人化石可能出自南部非洲。我说”可能“是因为不仅这些化石只是颌骨的碎块,而且其真正的年代不很肯定。例如出自边界洞(Border
Cave)和克莱西斯河口洞(KlasiesRiverMouthCave)的化石,两者都是在南非,被认为早于10万年前,这被”出自非洲假说“的拥护者们用来作为一种支持。可是卡夫扎和斯虎尔洞的现代人化石也接近10万年。所以现代人可能最先源自北非或中东,然后迁徙至他处。可是,大多数人类学家全面衡量各种依据,倾向于认为现代人起源于撒哈拉以甫的非洲。
在亚洲或欧洲的任何其他地方,没有发现过时代这样早的现代人化石。
如果这种情况反映了进化的真实性,而不仅仅是由于化石记录不完整的这样的老问题的话,那么”出自非洲假说“看来是合理的。
多数群体遗传学家支持这个假说,认为它在生物学上似乎是最合理的。
这些科学家研究物种内的遗传结构以及它如何随时间而改变。如果一个物种北京猿人距今的年代为23万~50万年——译者注的各群体彼此保持地理上接触,则由突变引起的遗传变化借助于杂交可以传播及整个地区,其结果将改变这个物种的遗传构成,但整个物种在遗传上保持一致。如果一个物种的各群体由于河道的改变或者沙漠的扩展而在地理上彼此隔离,就会有不同的结果。那么,起始于一个群体的遗传变化就不会传到其他群体。因而隔离的各群体会在遗传上彼此不同,或许最终变成不同的亚种,或者全然不同的物种。群体遗传学家利用数学模型计算在大小不同的群体中可以发生的遗传变化的频率,从而能推知在古代可能发生的情况。大多数群体遗传学家,包括斯坦福大学的卢吉?卢卡?卡瓦利-斯福扎(LuigiLucaCavalli-Sforza)和伦敦大学学院的沙欣?鲁哈尼(ShahinRouhani),他们曾对这一争论作过广泛的评述,他们认为多地区进化假说的合理性是值得怀疑的。他们注意到多地区进化假说要求有大群体之间的广泛基因交流,在他们进化而转变成现代人时,他们在遗传上要联结起来。如果1994年初宣布的爪哇猿人的新年代是正确的话,直立人的分布范围几乎在200万年前就越出了非洲。因此,按照多地区进化假说不仅基因交流必须维持在大的地理区域中,还不得不维持在很长的时间内。大多数群体遗传学家下结论说,这简直是不现实的。当智人前的各群体散布在欧、亚、非各洲时,更大的可能性是产生地区的变种(就像我们确实在远古智人中见到的那样),而不是成为一个紧密结合在一起的整体。
现在让我们暂时离开化石,转向行为,我指的是其有形的产物、工具和艺术品。我们不得不面对这样的事实,即极大部分技术上原始的人类群体行为在考古上是看不到的。例如一个巫师领导的宗教仪式中,必须包括讲述神话、唱颂歌、跳舞和纹饰身体——这些活动没有一样会进入考古记录。因此当我们发现石制工具和雕刻或绘画物品时,我们要时时提醒自己,这些东西只为我们打开通向古代世界的最狭窄的一扇窗子。
我们想在考古记录中捕捉的是现代人心智活动的某种信号。我们希望这种信号能对这两种互相竞争的假说有所阐明。例如,如果某些信号在旧大陆的所有地区大体上同时出现,我们可以说,多地区进化假说是现代人进化的最可能的方式。如果相反,信号首先出现在一个隔离的地区,然后逐渐地散布到世界的其余地区,这就会增加另一假说的份量。当然,我们希望考古信号会与由化石记录得出的型式相一致。
我们在第二章里已看到人属的出现在大约250万年前,大致与考古记录的肇始相一致。我们也已看到,在140万年前由奥杜韦工业向阿舍利工业发展的石器组合增加了复杂性,这是紧跟在直立人进化之后发生的,因此生物学和行为之间的联系是很密切的:简单的工具是由最早的人属成员制造;复杂性的跃进随直立人的进化而发生。那种联系在50万年前以后的某个时候远古智人出现时再次被见到。
在100多万年的相对停滞以后,直立人的简单的手斧工业让位于一种用大石片制作的较复杂的技术。在阿舍利工业中或许有一打可辨识的工具,而在这个新的技术中所包含的能辨识的工具可以多达60种。我们在远古智人(包括尼安德特人)的解剖结构中看到的生物学上的新生事物,清楚地伴随着技术能力达到一个新的水平。可是,新的技术一旦建立,就很少改变,新的时期的特征是停滞而不是革新。
可是,当变化确实来到时,变化之大是令人眩惑的,以致于我们应当意识到,我们的理解可能还远远落后于实际。在欧洲大约35000年前,人们开始用仔细打下的石叶制作形状精细的工具。骨和鹿角首次被用作原料来制作工具。工具种类在100种以上,包括用以制作粗糙衣服的和用于雕刻的工具。
工具首次成了艺术品。例如在角制的投掷器上装饰上雕刻活生生的动物。珠子和垂饰出现于化石记录中,这是新的用于身体装饰的物品。最引人注目的是在洞壁深处的绘画,表达出一种正像我们自己一样的精神世界。与先前的停滞占主导的时代不同,现在革新是文化的本质,变化是以千年而不是以10万年来计量。这个被称为旧石器时代晚期革命的总的考古信号,是现代人心智在起作用的清晰的证据。我在前面说过我们对旧石器时代晚期革命的考古信号的理解可能落在实际之后。现在我可以说明为什么。我的意思是指由于历史的原因,西欧的考古记录比非洲丰富得多。就非洲这一时期的每一考古遗址而言,西欧有大约200个这样的遗址。这样悬殊的差别反映两大洲科学探查强度的差别,不代表人类史前记录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