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以来,旧石器时代晚期革命被看作是现代人最终在西欧出现的象征。毕竟考古信号和化石记录在那里是完全吻合的,两者都指示在大约35000年前有一个引人注目的事件:
35000年前现代人在西欧出现,他们的现代行为直接是考古记录的一部分,或者假定是如此。最近,这个观点改变了。西欧现在被认为是一个像回流一样的地方,我们可以觉察到一种转变由东到西横扫欧洲。在东欧大约从50000年前开始,生存在那里的尼安德特人群消失了,为现代人所取代,最后完全的取代发生于大约33000年前欧洲最西边的地方。现代人与现代人行为在西欧出现时间上的巧合反映了一种新的人群(现代智人)的涌入。欧洲旧石器时代晚期革命是一种人口统计学的信号,而不是一种进化的信号。
如果现代人迁徒进西欧开始于50000年前,那么他们是从哪里来的?根据化石证据,我们会说最可能是非洲,或者是中东。尽管考古记录稀少,但也支持现代人行为起源非洲之说。在窄石叶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技术大约在10万年前开始出现于非洲。这与已知的现代人的解剖结构首次出现是一致的,可以作为生物学与行为之间相联系的第三个例子。
可是,这样的联系可以是一种假象,是一个偶然事件。我说这些联系是因为出现在化石与考古记录俱佳的中东,我们看到的是清楚的但自相矛盾的情况。新的测年技术的应用,显示出尼安德特人和现代人基本上同时存于这个地区长达60000年之久(1989年塔邦的尼安德特人被测定为至少生活在10万年前,使得它与卡夫扎和斯虎尔的现代人生活在同一时代)。在整个这一时期中,我们看到的技术的仅有形式是与尼安德特人伴存的。尼安德特人的技术由其首次被发现的地点的名称,即法国的莫斯特(LeMoustier)而被命名为莫斯特技术。中东解剖学上的现代人类群体,看来是使用莫斯特式的技术,而不是制造作为旧石器时代晚期特征的富于创新意义的工具组合。这一事实意味着他们只是在身体形式上是现代的,而在行为上却不是现代的。因此解剖和行为似乎割裂了。最早的现代人行为上的考古信号是弱而零星的,可能是由于已知记录贫乏所致。虽然基于石叶的技术首先见于非洲,但不可能肯定地指着非洲大陆说,”这是现代人行为开始的地方“,然后追踪其向欧亚大陆的扩展。
关于现代人起源的第三方面的证据是分子遗传学,它是最不含糊的,也是最引起争论的。在80年代,一种新的现代人起源假说被提出来了。它被称作线粒体夏娃假说,基本上支持”出自非洲假说“,它是有说服力的。当现代人从非洲扩展到旧大陆的其余部分时,可能在某种程度上与当地已有智人前的人群杂交。”出自非洲假说“的大多数拥护者准备接受这样的可能性。
这将承认从古代群体直到现代群体有某些遗传上的连续性。可是线粒体夏娃假说否定这一论点。按照这种假说,当现代人群体迁移出非洲和人数增加时,他们完全地取代了当地已有的现代人以前的群体。移民与当地人群之间的杂交即使存在的话,其程度也只是无穷小的。
线粒体夏娃假说出自2个实验室的研究成果,即埃摩里大学的道格拉斯?华莱士(Douglaswallace)和他的同事的实验室和伯克利加里福尼亚大学的阿伦?威尔逊(AllanWilson)和他的同事的实验室,他们仔细检查细胞内叫做线粒体的细小器官中的遗传物质去氧核糖核酸(DNA)。当来自母亲的卵和来自父亲的精子融合时,变成新的胚胎,胚胎细胞的一部分线粒体只来自卵子,因此线粒体DNA只由母系遗传。
由于一些技术上的原因,线粒体DNA特别适合经过一代代的追溯去探究进化的过程。由于DNA是通过母系遗传的,因而追溯过程最后会导向一位单一的女性祖先。按照分析的结果,现代人可以追溯其祖先到大概15万年前住在非洲的一个女人(可是应当记住,这一女人是多达上万人的群体中的一个,她不是一个只与她的亚当在一起的夏娃)。
这种分析不只是指出现代人起源于非洲,而且还揭示没有与现代人以前的人群杂交的证据。迄今从活着的人群的线粒体DNA进行分析,其结果是彼此相同,指向一个共同的、较近的起源。如果曾经发生过现代人和远古智人之间的遗传混合,有些人就会具有显示其有古老起源的很不同于现代人的线粒体DNA.迄今共有来自世界各地的4000多人接受过测试,没有发现这样的古老的线粒体DNA.检验过的现代人群的所有线粒体DNA类型的起源,都在较近的年代,这意味着现代的新来者完全地取代了古老的人群,这个过程于15万年前开始于非洲,然后在以后的10万年中散布到欧亚大陆。
当威尔逊和他的小组于1987年1月在《自然》杂志首次发表他们的成果时,他们大胆的陈述,在人类学家中引起了惊恐,在公众中激发了广泛的兴趣。威尔逊和他的同事写道,他们的资料表明”智人之古老类型向现代类型的转变大约在10万~14万年前首先发生在非洲,今天所有的人都是那个群体的后代“(后来的研究使年代稍稍向前推移)。华莱士和他的同事们支持伯克利小组的结论。
沃尔彼夫固守他的多地区进化假说,他认为上述资料和分析是不可靠的,但是威尔逊和他的同事们继续研究得出了更多的资料,最后说他们的结论在统计学上是无可否定的。可是近来发现他们的分析中有一些统计上的问题,其结论被认为不像曾经被宣称的那样肯定。然而许多分子生物学家仍然相信线粒体DNA的资料足够支持”出自非洲假说“.应当注意到根据细胞核中的DNA所得到的较为常规的遗传学证据,正开始揭示与线粒体DNA资料所显示的相同的情况。
提倡现代人以前的人被现代人部分地或甚至完全地取代的见解的那些人,面临一个令人不愉快的问题:取代是如何发生的?按照沃尔波夫的看法是,认同这种取代的过程就需要我们同时接受激烈的种族灭绝现象。我们熟悉这种性质的屠杀,我们所熟悉的19世纪美洲和澳洲土着人被大规模的杀戮,也许在古时候也发生过,但到目前为止丝毫没有这方面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