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力假说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不得不去寻找可以替代的东西。即使这不能证明什么,但这种假说应有一定的说服力。布法罗纽约州立大学的人类学家埃兹拉?朱布罗(EzraZubrow)就寻求这样一个替代的假说。他发展出一种各群体互相影响的计算机模式,其中一个群体对另一群体具有稍大的竞争优势。他用这样的摹拟能够决定一个优等群体需要什么样的有利条件才能很快地取代另一个群体。答案是反直观的:一个群体只要有2%的优势就能导致在1000年内消灭另一群体。
我们很容易理解一个群体可以通过军事优势毁灭另一群体。但是我们很难理解一项小的有利条件,例如开发诸如食物之类的资源,怎样能够在一段相对短的时间里产生突变的结果。如果现代人对尼安德特人稍稍有点优势,我们又怎样解释这2个群体在中东显然共存了长达6万年之久?一种解释是,虽然在解剖结构上已进化出了现代人,但是现代人行为却是晚些时候才出现的。许多人赞成第二种解释,就是说两者共存的实际情况并不如表面看来那样明显。可能是不同的群体随着气候变迁轮流占据那个地区。在较冷的时候现代人向南运动,尼安德特人占据中东;在较暖的时候发生相反的情况。
因为洞穴堆积缺少精确的年代测定,这种”共享“一个遗址的现象可以看起来像是共存。
可是值得指出,我们确实知道尼安德特人和现代人于35000年前在西欧共存,他们共存了1000年或最多2000年,这符合于朱布罗模式。朱布罗的研究并不明确地显示,人口统计学上的竞争是在现代人遇到现代人前的人类时取而代之的方式。但它确实显示暴力不是可以造成取代后果的唯一机制。
面对所有这些看法,让我们相信什么呢?尽管研究了大量的信息,但现代人起源的重要争端仍旧没有解决。可是我的感觉是多地区进化假说很可能是不正确的。我猜想现代智人作为一个独立的进化事件兴起于非洲的某地,但是我也猜想当这第一批现代人的后裔扩展到欧亚大陆时,会与那里的人群混合。可是为什么按目前所解释的遗传证据没反映这种情况?我不知道。或许目前对这些证据的解释是不正确的,或者多地区进化假说最后将被证明是正确的,当争论的喧嚷消退下去,发现了支持此一或彼一假说的新证据时,这种不确定性便较有可能得到解决。
艺术的语言
毫无疑问,人类史前时代的某些最有说服力的遗存是在过去30000年内产生的动物的和人的形象——雕刻的、绘画的或塑造的。这时,现代人已经出现并占据了旧大陆的大部分地区,但可能还没有占据新大陆。不管人们生活在哪里——非洲、亚洲、欧洲和澳洲——他们创作他们世界的图象。他们显然有着压抑不住的创作图象的热情,而这种图象本身也显然是引人入胜和神秘莫测的。
我作为一个人类学家,最值得回忆的一次经历是1980年访问法国西南部的几个保存着年代久远的艺术品的洞穴,那是我正在为英国广播公司电视台制作系列影片,因而有机会看到很少有人能够看到的东西,包括多尔多涅区莱埃齐斯(LesEyzies)镇附近的有名的拉斯科(Lascaux)洞。在冰河时期欧洲的所有洞穴中拉斯科洞是艺术品保存最广泛的一个洞穴。为了保护绘画作品的完整性,此洞自1963年以来对公众不再开放。目前参观此洞有严格的限制,一天只接待5名参观者。幸运的是,对有画的洞壁的极好的复制品最近已经完成,因此仍然可以看到这些图象。1980年我对拉斯科洞的访问使我想起35年前的一段时光,那时我与我的双亲以及法国最有名的史前学家亨利?步日耶(HenriBreuil)访问了这个洞穴。现在虽然洞内牛、马和鹿的图象和我年轻时看到的一样静静地呆在那里,但我似乎觉得它们在人们眼前移动着。
法国阿里热(Ariège)地区的蒂克?多杜贝尔(Tucd'Audoubert)洞像拉斯科洞一样壮观。此洞是罗伯特?贝古安(RoberiBègouen)伯爵拥有的那片土地上的3个保存着远古时期艺术品的洞穴之一。洞穴是由一条狭窄而弯曲的通道从洞口向内延伸几公里后引入幽暗的洞内,通道的尽头有一个小圆厅,厅的天花板向下倾斜延伸至地面。在靠近岩石的地方人们可以看到2个用粘土精雕而成的野牛。
当然,我已看到过这些着名塑像的图片,但是没有想到能看到真品。两座塑像大小大约为实物的六分之一,它们形态完美,静中富有动感。它们浓缩了生活。15000年前具有如此的技巧是惊人的,尤其是在那时的工作条件下来进行这样的创作。他们使用装着动物油的简陋的灯,从邻近的洞室拿来粘土,用他们的手指和某种扁平的工具来塑造动物的形状;眼睛、鼻子、嘴和鬃毛是用一根尖的棍或骨头刻出来的。在完成这些作品之后,他们仔细地清除掉工作时留下的大部分残渣,只留下几段形似香肠的粘土。它们曾被解释为男性生殖器或动物的角,现在认为它们是雕塑家试验粘土可塑性的样品。
制作野牛塑像的原因以及当时的工作环境己在时间的长河中消失。洞内第三件艺术品靠近另两件艺术品,它被雕刻在洞的地面上。附近另有一件小塑像,也是用粘土制成的。然而,最使人感兴趣的是,在野牛塑像的周围发现的一些脚后跟的印痕,这些印痕可能是儿童的。是艺术家工作时,这些儿童正在旁边玩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我们看不到艺术家的脚印?这些脚后跟的印痕是在举行某种仪式时形成的?它们是否包含了旧石器时代晚期以野牛为中心的神话的部分内容?我们不知道,也许我们不可能知道。正如南非籍考古学家戴维?刘易斯-威廉斯(DavidLewis-Williams)在谈及关于史前艺术时所说的那样:”某些事物的含义总是受到文化的制约的“.
在威特沃特斯兰德大学工作的刘易斯-威廉斯一直在研究卡拉哈里的桑人的艺术,他着眼于阐明史前的艺术包括冰河时期欧洲艺术的意义。他认识到,在社会文化组织复杂的网络中,艺术表现可能形成一条谜一般的线。神话、音乐和舞蹈也是那个网络的一部分:每一条线对整体都有其意义,但是就其本身而言它们必定是不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