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诗从无限悲伤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扭头看他,他的面孔掩在末日般的黑暗中,她强自镇定的轻轻道:“有一点。”
不止一点,她紧张的想要跳下车去,被碾个粉碎,好结束这煎熬。可这话,她又怎么能说出来。
黑暗中的男人好似轻笑了一声,声音里透着慵懒:“紧张什么,见过不止一次了。”
雪诗听他的话,觉得坐立难安,就是觉得见过不止一次,她才这样紧张,她不知道,他会对她怎样,甚至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她会觉得侥幸,总觉得他是个好人,应该不会真的把他怎样吧,就像那次出手相救一样,他大概是看出她的窘迫,所以又一次出手相救。
彼时,她总是把一切都想得那样好,经历了那么多残酷之后,还能对一切都心怀希望。
那一晚,到现在她已经很难回忆起所有细节,记不大清楚,绝大部分都是恍惚的。
只记得他当真如她所愿,问她:“你住哪里?”
她坐在宽敞车厢后座上小小的角落里,蜷缩的像只惊慌的小兽,被他这样问,眼底倏地涌上一层惊喜,连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xx小区。”
男人大概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淡淡瞥了她一眼:“回去收拾一下你的东西,明天上午我去接你。”
心底那簇刚燃起的火苗被瞬间浇熄,懂了他的意思,在不愿多言语,只是扭头看着窗外,城市已经灯火阑珊,车辆稀疏,人潮退却,繁华的世界显得有些落寞,可就是这样庞大的万千世界,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车停了下来,他送她至小区门口,车厢内亮起了琥珀色灯光,他扭头看她,脸上带着绅士般的笑容,语气亦温和如风:“明天见。”
“邵先生,明天几点?”她心里到底不甘,不知道为何非要多一句嘴问他时间,其实不过是期望他能幡然醒悟,慈悲为怀,就此放过她。
而一切,必然是一场空想,他真就认真的想了想,扭头对她说道:“明天中午十二点,可以顺便与你吃午餐。”
最后一丝希望破裂,她面容冰冷的下了车,头也不回的走进鳞次栉比的楼群中。
黑暗中的男人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一丝玩味的笑意在嘴角间扬起,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遇见,必然是有缘了,人有时候总想感性一把,就像今天的他一样,明明只是想买个处送礼而已,却没想到遇见她,天意如此,他从不和自己过不去,看着那样莹莹如玉的肌肤和倾国倾城的脸,他知道,自己感兴趣了。
雪诗回到地下室,漆黑的环境中弥漫一股味道,是她自己的味道,她知道。
心里忽然涌上莫大的酸楚,带着彻骨的冰冷,满眼四肢百骸。她想,这最后一方寸土,自己都保不住了,到底是要被别人攥到手掌里,尽情玩耍了,眼泪哗啦啦的涌出来,她没开灯,就那样靠着破败的木门,戚戚然然的滑落下去,坐在地上,浅声抽泣着,不是不想嚎啕,只是不敢,不敢承受隔壁或者对门砰地一声窜出来破口大骂的声音。
想要出去喝个酩酊大醉,可今天早晨在凯利家清醒的情景历历在目,她没有勇气在出去买醉,昨天是凯利,今天呢?人生总是充满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