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更想不明白,怎么会是他?为什么会这样巧合?终究是想不明白,自己每次见到他,几乎都是破败不堪的时候,他像是她黑暗人生的见证者,她的每次不堪,他都在场。
这是多么可笑的孽缘?
她暗自苦笑,哭哭笑笑,直到终于累的在也哭不出来,才爬上了自己的小床,连脸都没洗,居然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却丝毫不曾想起,一向与她亲密无间的朵馨,连一通电话也不曾打来。
第二天,阳光璀璨,天气大好,雪诗睁开眼的时候,便已经快到中午,草草收拾完毕,又捡了自己需要的细软东西收拾好,邵厉言也果然如约而至,而她,亦如约等在家里,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也没想过要逃。
昨天晚上漫长的哭泣,让她做了个决定,就是把自己的小地下室留下来,不知道哪天,金主厌倦了,自己便会扫地出门,到那时,必是一身伤痛,又怎么敢回家去。
那天,她一直以为,只要陪邵厉言一夜,那三十万便会到手,从此与他分道扬镳,自己满可以忘掉这段不耻,生命实在太过漫长与残酷,她并不会将时间都用在感伤过往上。
他带她去吃豆捞,鱼翅锅里涮海参鲍鱼,俗不可耐的有钱人饭食,她却吃得津津有味,以前虽也吃过鱼翅鲍鱼,却并不曾如那天的畅快,后来,她在想起那餐饭,总觉得自己好笑的紧,像极了刚进入大城市的柴火妞,狼吞虎咽,丝毫不顾及形象,大概在他面前,她从不愿意顾及形象,这举动,多少有泄愤的心理。
就是不想要他看到自己最光鲜亮丽的一面,就是要素面朝天邋里邋遢的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要他知道,他买来的,他睡得,他每天折磨的,不过是个懒到家的邋遢鬼而已。
她对那一切记得清清楚楚,却怎么也不记得与他的第一夜,他们第一次的时候,像是从记忆里抽离了一部分,连断续的片段都忆不起来,只记得第二天睁开眼,见到他躺在她身边,那双锐利的眼睛变得温和,声音暗哑的告诉她:“你不是要陪我一天,是要陪我一年。”
她瞬间从床上跳下去,不着寸缕的身子暴露在空气中,兵荒马乱间,她还记得抓起他的浴袍拢在身子上,声音几乎变得尖利:“你开什么玩笑?”
“尹修已与我订了协议,你在这里,三十万便会到手,若你逃了,不仅三十万没有,你还一样要陪我一年。”他见她反应极端,温和的声音也变的冰冷疏离,侧躺在床上,手支着腮,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难以置信:“以为我傻么?卖初夜,你们订了合同,可以告到法院去?怕是违法的吧?”
他像是等她说这些话,嘴角微微一扬:“你也知道违法?你不也参与了么?没有人逼你。”
他的话像是致命一击,她只觉得心里一沉,最后一丝防线都崩溃掉,连连退后两步,语无伦次的摇头:“怎么会?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像个失了心的疯子,双手胡乱扯着自己身上的玄色睡袍,那是他的睡袍,上面还有他的味道,薄荷与烟草,香水与剃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