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宗与孝愍皇后谥后又谥靖难诸臣,咸谓大典备矣,独张仪曹采语予曰:“若独不念惠宗弟若子乎?封爵未复,谥号犹悬,如普于诸臣,而靳于若主之弟若子,犹缺典也。”予复为疏请,于是孝康三子之降为郡王者,公主之降为郡主者,与惠宗太子之未谥及少子文奎之为庶人者,或复爵,或补封,皆予谥。时太庙未建,又奉先殿不设位,予言于张奉常元始,【
崇祯戊辰,上海人。】始以帝后附祭孝、康陵,诸子皆附,二百余年,仅有此祭。历冬至、岁暮、春分,三祭而国亡。
易佥宪应昌【万历丁未,临川人。】素负舆望,至是耄矣,初抵郊外,戴给谏英纠之,不辨亦不辞,竟抵任。及转少司空,又为王给谏士鑅【崇祯辛未,金坛人。】
所纠。奉旨不必深求,次日谢恩,亦不辨,人以为凤德之衰。
陈侍御以瑞,【万历己未,进贤人。】
当天启时,弹射多人,至絓逆案,寻亦削夺,故得复。时张侍御孙振掌道,欲畀以瑞,以嗾纠某某,皆不应。每对乔侍御可聘言,追悔前过,誓不为已甚。孙振不悦,遂不得掌道。
钱宗伯谦益博览群书,尤苦心史学,当作开国功臣事略时,闻予家有傅颍公三代庙碑,三走书江北,期必得乃已。又自言读王弇州史料,有定远侯王弼赐死,家至籍。见楚昭王行实之说,即驰书托某亲知往楚府求昭王行实至,乃知弇州言非。至是,疏言留心国史三十余年,请在家开局纂修,上命在任料理,谦益志也。然以久于门户,一老翁而诋东林,荐逆案,不知作史时何以措毫?后国亡,史稿皆付绛云楼一炬,殊可惜也。
应天府张教授丁干【崇祯辛未,光山人。】罢职回中州,【钞本甲“州”下有“籍”字。】遇流贼,耳鼻皆被割。至是,秉铨者怜其流寓,补今官。【
原作“补京官”,依钞本甲及古学汇刊本改。】每入朝,耳鼻皆以木代,观者以为不祥。
宁南侯左良玉疏云:“臣提师在途,恐百万之众,发而难收,震惊宫阙。且声逆贼马士英罪状,正告陛下,自先帝之变,士英利灾擅权,事事为难。逆案先帝手定者,士英手翻之,要典先帝手焚者,士英复修之。思宗改谥,明示先帝不足思。罪一也。国家提衡文武,恃名器鼓舞人心,自贼臣柄国,卖官鬻爵,都门有“职方贱如狗,都督满街走”之谣,如越其杰以贪罪遣戍,不一年立升部堂,张孙振以赃污绞犯,不数月夤缘仆少,袁弘勋与张道浚同诏狱论罪者也,借起废径复原官。他如杨文骢、【
天启辛酉,贵阳人。】
刘泌、王燧、黄鼎等,或行同犬彘,或罪等叛逆,皆用之当路。罪二也。阁臣司票拟,政事归六部,至于兵柄不得兼握。士英已为首辅,用腹心阮大铖为添注尚书,济其篡弑。两子枭獍,又操重兵以为呼应,司马昭复生于今。罪三也。陛下选立中宫,典礼攸关,士英居为奇货,先择其尤者以充下陈,罪通于天。而又私买歌女,置阮大铖家,希图进选,计乱中宫。罪四也。陛下即位初,恭俭仁恕,士英百计诳惑,进优童艳色,以损圣德,每对人言,恶则归君。罪五也。国家遭此大变,须宽仁慈爱,以收人心。士英自引用大铖,睚眦杀人,如雷演祚、周镳等,搏炼周内,株连蔓引,尤其甚者。借三案为题,将生平不快意之人,一网打尽,令天下士民重足解体。罪六也。九重秘密,岂臣子所敢言,士英遍布私人,凡陛下一言一动,无不窥伺。又募士窜伏皇城,诡名禁军,以观陛下动静,动曰废立由我。罪七也。今皇太子至,授受分明,士英、大铖一手拏定抹,杀的识认之方拱干,而信朋谋之刘正宗。忍以先帝已立七年之嗣君付诸幽囚,凡有血气,皆欲寸磔士英、大铖等以谢先帝。此非臣私言,诸将士之言,亦天下忠臣义士愚夫愚妇之公言也。伏乞立肆市曹,传首抒愤。”
予以奉差祭禹陵,已领辞朝票,闻左帅良玉反,缴不行,曰:“无事享其荣,有事避其难,臣道乎?”会黄侍御耳鼎一仆自武昌至,谬言良玉未动,讹传耳。乔侍御可聘以告予,而马辅士英闻之,亦张筵贺诞,朱衣填门。予曰:“是不可留矣。”复领辞朝票,先士英诞期一日行,越二日,破安庆报至,北报亦旋至。人生遭际,亦有数耶。
自马、阮秉政后,诸臣日忧潞藩睥睨,且以东林不忘拥戴,借题芟翦。予曰:“但移惠、桂二藩于近畿,以待皇太子之生,若犹未生,自有亲藩在,彼藩耳,何睥睨,亦何拥戴?”时皆然予言。后命二王并安仁、永明二郡王赴近畿居住以此,会国亡,不果。
袁江督继咸与袁侍御弘勋屡疏争三案,左镇良玉亦有疏助之,人疑其相比,故两推刑户侍郎,将伺其入而阱焉。上怒曰:“彼地需继咸耳,此地何需继咸?而一拟再拟!”皆不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