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骑黑水卫一齐拥进客归来,干廋老头不仅为对方的气势所迫而退后了几步。真正驰骋过沙场的战士,身上所带的肃杀之气,是什么也阻挡不了的。赵公明满脸媚笑先,想上前解释下,被一个黑水卫一挥手灰溜地挡了下去,相对于琅琊王面前的专属亲兵,他们这些皇上面前的大内侍卫也一无畏无实处。黑水卫什么都没有说,就把干瘦老头围在了中间,很明显,点穴对身披厚甲的他们来说,没有多大的作用。老头的脸色也开始凝重起来,他明白,这些人不是他自己所能应付得了的,可惜他还跟别人夸下海口,单枪匹马来救人,谁知道对面防备这么严。虽说心里迟疑,老头的手上并不含糊,一根木棍似灵蛇出洞,上窜下跳,在几名黑水卫身上敲击不断,可是黑水卫好像一点知觉都没有,手中的寒铁缨枪齐刷刷地往老头身上招呼。老头一下子捉襟见肘,自己的攻击明显无效,自己面对的仿佛是永不疲惫的行尸,这什么时候能拖身?虽然黑水卫并没有什么高明的武功,无非是战场上一些刺挑战术,可是利害就利害在他们本身护甲很重,一味蛮攻蛮打,老头虽然是一个点穴大家,却也拿这些人束手无策。
  客归来本就不大,在黑水卫的寒铁缨枪的几番突刺下,不一会儿,宣告土崩瓦解,老刘秀才站在他到的房屋前,唉声叹气,却也没什么别的办法,曲三早就在一开始就被吓得比知道跑到那个角
  落躲起来了。
  王准坐在竹箱子上,虽然沦为阶下囚,却也毫不气馁,自有一副文儒的豪气,看的秋三不由得暗暗心折,黑水卫几人缠住了干瘦老头,其他的人却都站到四周戒备,似乎怕在场的人逃走一样,这一举动让老刘秀才不由得一阵阵发毛,这些官兵该不会是想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吧?不过,想来也是没有这个必要啊,王准即便是钦犯,那也犯不着就地正法,再说,如果正法,在皇城里就改正法了啊。
  其他的黑水卫肯没有老刘秀才想得那么多,本来客归来就已经没什么客人了,就剩下秋三以及老刘秀才,还有干瘦老头他们几个人,黑水卫也显然没有把赵公明等四人放在眼里,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解决老子,至于王准怎么处置,就全有他们黑水卫做主了。
  不一会儿,干瘦老头已经受了好几处不轻的伤,寒铁所铸的枪虽说不上吹毛断发,但也确实锋利无比,以一根木棍是怎么都抵挡不了的。
  黑水卫中一人桀桀冷笑,奇老头子,别以为咱们不知道你的来历,我们韦都统早有吩咐,淮南奇瑞,屡次暗中与我黑水卫为敌,是忍孰不可忍,正要除你后快,你自己到送上门来,那我等兄弟就笑纳
  不客气了,大功一件啊。
  被叫做奇瑞的老头子,本来就受了伤,被这一激,顿时一口血吐了出来,恨声道:“罢罢罢,想我淮南奇瑞靠一手经穴之术行走江湖,虽无盛名,却也一向以正义为师,没想到今日会栽在你们这些爪
  牙手里。”
  开头说话的那个黑水卫大叫:“你以为你什么东西,我们来杀你?我们是来杀…”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止住了,那人自知失言,悻悻地退到了一边。
  奇瑞的伤口一直流血不止,秋三这时候也有点害怕了,毕竟没见过什么世面,一下子突然出现这么多有名有姓的人物,他确实反应不过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准,这时候站起身来,扫了一眼依然嚣张的黑水卫:“你们是来杀我的,对吧?哈哈,所谓的琅邪王,不过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乱臣贼子,反了他的旧主子黄巢换来的王爷,如今权倾朝野,独断专行,超早要遭报应的…”话音未落,一杆枪尖已经贯穿了他的前胸,奇瑞长呼一声,双眼不由通红,眼看着忠臣被杀,怎能不让他义愤填膺。可是,刚刚挣扎着想站起身来拼命,就被两杆长枪摁倒在地。
  王准不一会儿就没了声息,看来是已经死了,奇瑞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秋三小小的心里不知怎地也充满了恨意,却不知道这恨意怎样发泄,他只是一个荒漠客栈的小厮,甚至,现在连小厮都不是了。黑水卫们对于处理这样的事情似乎轻车熟路,几枪就刺死了老刘秀才,可怜积德行善半辈子的一个酸秀才,就这样魂归他乡,老刘秀才临死时的眼神,让旁边的秋三禁不住一阵悲伤,畜牲尚且知道苟且偷生,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黑水卫们并没有过多在乎秋三,本来嘛,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屁孩子,有谁会去关注呢?顺手一枪,秋三就倒在了血泊中。
  大漠的月亮似乎永远都那么圆,柔和的月光照在无边的冰雪大地上,显得一切都那么圣洁,仿佛从来都没有罪恶发生过,偶尔远处传来几声狼嚎,才提醒到这个世界,罪恶,依然存在。
  秋三从无边的疼痛中醒了过来,明显感到肚子上有个大洞,好像有什么东西还甩在外面,可是,值得庆幸,这么重的伤,他都还没死,可是现在,跟等死有什么区别呢?
  天空中,几只秃鹰一直在刺耳的尖叫,围绕着秋三盘旋,似乎在等待着他死去,好美美地吃上一顿,秋三自嘲的笑笑,呵呵。自己一个无名小卒,还真的是就这样默默无名的死去啊。
  远方,似乎传来了往昔曲三那苍老的歌声,“高祖挥剑斩白蛇,刘邦无义迫霸王。细数英雄今何在,漠北悠悠几撮土。”秋三没想到,最后,还是以曲三的歌声作为自己离开的哀乐。
  就当秋三闭上了眼睛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传进了耳朵,“小伙子,要活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