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南天入土为安,剑三少看着这位师父的坟茔,不禁怅然若失,该出去了,这井口绝地,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在这里竟然度过了将近两年的时光,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变故。如今乱世,中原有朱温,北有契丹,石敬瑭,南有李克用等人,势力割据,时发战争,朝代更替频繁。
剑三少用魏南天留给自己的匕首,削出了数十根木棍,背负在身上,就跃上了岩壁上一块凸出的岩石,匕首的确是好匕首,还没用力,已经在岩壁中直没入柄。
剑三少按照魏南天所说的方法,插进一根削尖的木棍,然后,借这根木棍之力,再找到上面的落脚之处,反复如此,慢慢地向上爬去,大概爬到十丈左右,果然看到了到处都是长满的蛇颈藤,而且粗细如同人的手臂一样,负重一个人应该没有问题。
袖子中的火红突然吱吱叫了几声,剑三少知道它也感觉到已经凌空,处境危险。拍拍它,示意没事,然后剑三少纵身一跃,向上足有丈余,如同一只大鸟一样升去,伸出手用力抓住了一根蛇颈蔓。稍作休息,又是向上一跃,头顶的天空也是越来越大,剑三少不由得大是振奋,更是飞速向上爬去,终于,出来了!
站在这井口绝地的外面,剑三少不禁长出了一口气,整整快两年了,在这千丈深渊之下,如果不是因缘际会,有魏南天传授自己一身武功,恐怕就要终老在这下面了。两年前,眉头上划下地那道伤早已经留下了一道半指长得疤痕在脸上,让面相温纯的剑三少现在看起来平添了几分凶狠狰狞。
来到了昔日黄药仙的丹房外,这里早已经是一片狼藉了,所有的药罐子也被砸烂了,丹房外的院子处,三幅骨架紧紧依偎在一起。剑三少大嚎一声,跪在地上痛哭起来,没想到两年以来,两位恩师及黄七师兄仍然曝尸荒野,不能入土。
痛苦一会儿,剑三少在外面找到一处地方,用随身的匕首挖起来,匕首太慢,就直接用手。好半天才挖出了一个能容下三副骨架的土坑,小心翼翼地把三副骨架放到里面,竖起三块墓碑,剑三少跪下,道:“恩师,师兄,我这就去承德,挖那藩王的心肝出来祭你们。希望你们在天之灵,保佑我此去,马到成功。”起身离开了丹房。
用力狂奔了一气,剑三少心中的愤懑才稍微缓和了一点,他举目四望,已是来到了九华山脚下,时值寒冬,虽然没有下雪,四处依然是一片萧索。战乱带来的影响也波及道了这一带,本来处处都有人烟的苏浙,现在也是几十里地连一处房屋都不得见。
剑三少现在才感觉到有点饥寒难耐,虽然仗着内功深厚,可以护体。可是这寒冷之苦还得受,好不容易来到了一个小镇,镇上的客栈大多都停业了,再一摸口袋,竟然连一个大子儿都没有,剑三少不由摇头苦笑。
来到了一家总算开着的客栈外,让小二当掉了自己随身的一件衣服,才算勉强付得起饭钱了。剑三少本来不善喝酒,所以三杯下肚,脑子不禁有点发晕,口齿模糊地同掌柜聊起天来,掌柜的倒是极为健谈,消息灵通,当今形势,各方势力无所不知。剑三少才知道,北边的石敬瑭割了幽云十六州给契丹,自己做了儿皇帝,称耶律德光为叔父。朱温杀掉了皇上,自己称帝,建立了梁朝。而藩王王镕因为朱温对他的防备之心日增,干脆反了出去,投靠了唐庄宗李存瑁。剑三少没想到短短两年时间,竟然出现了这么多的变故,自己本想去杀这个王镕,客现在又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该何去何从呢?唉,步入就此浪迹江湖,做一只闲云野鹤,靠自己的医术救一些世人吧。
打定主意,写三少离开客栈,径直往北走去,北方局势不定,一定有很多人需要帮助。剑三少用剩下的零星银两,做了一面招牌:悬壶济世。再把头发盘起来,做一个走江湖郎中的打扮,向前方走去。一路上靠自己的医术,倒也能填饱肚子,他又用此处采来的一些药材,做一些简单的药丸发给沿途的穷人。
这一天,不知不觉来到了河南境内,不由想起了昔日来黑楠治瘟疫的情形,可惜现在已经是物是人非了,就剩下自己孤家寡人了。
来到一片林子,树木稀稀拉拉的,战争是需要大量的木材做冲锋的战车的,好多百年老树都被砍伐殆尽了。剑三少悠闲自得,踩着满地的树叶,欣赏这冬天里北方独有的萧条之境色。
远方突然飞驰过来两匹马,马上两名彪形大汉,从马上一跃而下,打量了一会剑三少手中悬壶济世的招牌,大喝道:“喂,那郎中,刀伤能治么?”剑三少笑答道:“我再世华佗,妙手回春。区区一个刀伤怎么能难得了我?”两人也不啰嗦,拽上剑三少就走,剑三少不想显露自己会武功,只好任他们拉扯上了马。
疾驰了一会儿,就看到了一堆人围在一起,旁边几辆马车上堆满了木箱子,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一杆大旗插在马车上,一面写着:远武威扬。一面写着:振威镖局。
镖局剑三少倒是听剑老说起过,乱世金银容易被盗,所以大量的金银的押解,尤其是个人的财务,都愿意让镖局代为押送,镖局收取银两作为护送的报酬。
一个镖头模样的人看了剑三少一眼,“这是你们找得郎中?这年轻了点吧?”带剑三少来的两个彪形大汉赔笑道:“别看这小子年轻,自称什么华佗在世,应该有几分能耐吧。”
镖头模样的人点下头:“那好,让他看看温镖头的伤势。”剑三少来到人群中,一人满身鲜血地躺在一张木板上,胸前拥布包扎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溢着鲜血。
很明白是刀伤所致,救人要紧,剑三少也顾不得客套,解下药袋子,拿出自制的止血药,解开温镖头胡乱包扎的伤口,小心地涂了上去,然后取出阵线小心的缝合起来,好在温镖头早已昏迷,感觉不到疼痛了。一番忙活后,剑三少擦下头上的汗,松了一口气站起来对那个镖头模样的人道:“伤口已经缝合了,我再留点药给你,静养个十天半月的,应该就没问题了。”
那个镖头模样的人一抱拳,“多谢,原先多有得罪。我们是振威镖局的,刚才在路上遇到一伙劫镖的。乱战之中,温镖头被乱刀所伤,多亏先生你精通医术啊,这是诊金,千万别嫌少啊。”拿出一锭银子递到剑三少面前,剑三少犹豫了一下收下了,刚想转身离开,镖头模样的人又拿出一大锭银子,“先生,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此去路上难免再有歹人劫镖。我想先生能随行作为医生,那么即使有人受了伤,也可以即使医治,至于酬报一定不会亏待先生,这一锭银子算作定金,不知道先生一下如何?”
剑三少刚想拒绝,一个少女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先生,你就跟我们走吧,有了你我们有个刀枪剑伤得,也不怕了啊。”剑三少听着声音好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了。
一群武师都附和道:“是啊是啊,小雅说得对,先生你就留下来帮我们吧。”剑三少转过身来一看,猛然想起这个少女就是昔日九华镇卖艺的那个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改行做了武师。
再看看自己刚才所救的人,正是那日卖艺的父亲,镖头模样的人拍拍剑三少的肩头:“哈哈,盛情难却吧,留下来吧,你自己一人行走江湖,遇到个抢劫拦路的怎么办呢?出门靠朋友,大家互相帮助,各取所需嘛,对了,我叫方承志,是振威镖局的总镖头,受伤的这位是副总镖头温刚。刚才劝你的那位是他的女儿小雅。”
剑三少不由想笑,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在这里还会遇到故人,可能是自己这几年变化太大,这个小雅竟然没认出自己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也不好再提旧事了。
看他们这形势,应该也是北上,做个伴也好。小雅看剑三少一直沉默不说话,一位他还在犹豫呢,不禁又是一阵软磨硬泡。
方承志朗声道:“人家先生早答应了,你还在耍无赖呢,谁都看出来你留下这位先生,是想他一路上照顾你受伤的老爹吧。”被人说穿心事,小雅脸一红,跺脚向前面跑去,后面一阵哄笑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