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少正式算是振威镖局的随行郎中了。他也猜到这次振威镖局保的镖肯定非同小可,要不然也不会随便给他一个郎中就这么多酬劳。方承志总镖头也不会说尽了好话来让他随行,也不知道这个方承志看没看出来他身怀武功。既然这样,也就索性装到底,免得产生误会。温刚的伤好得很快,几天后就能自己来回走动了。
  温刚听说是随行的这个郎中替自己重新包扎缝合了伤口,挣扎着过来要跟剑三少道声谢。众人拦也拦不住。剑三少看到温刚来到,连忙上前搀扶。
  温刚抱拳道:“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用得着我温刚的地方,先生你言语。”剑三少道:“客气客气,救死扶伤,职责所在啊。”小雅嗔道:“爹你也真是的,人家一个郎中还用你来帮?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这一下子恐怕又开裂了。”温刚道:“你还别说,胸间这里还真有点疼,快扶我回去静养。”
  众人大笑,剑三少也不由摇头无奈一笑。方承志一直没有问及剑三少的名讳,众人称呼剑三少都是先生来先生去,开始时真有点不习惯,慢慢地也就适应了。
  由于温刚的伤势,这几天镖局的形成赶得很慢,总镖头方承志看温刚的伤势基本已经大好,就催促加快了行程,途中,剑三少也慢慢了解到,此次押送的,是冀州太尉丁发的赈灾款,非同小可。所以方承志万分小心,生怕出什么差错,砸了众人的饭碗,况且几十万的灾民等着这银子救命呢,一刻工夫也耽误不得。
  现下时局大乱,各方势力都是缺吃少穿。如果都知道真伪镖局保的是一大笔银子,那还不疯了似的来抢,所以整个镖队十分小心,不张扬的地方绝不张扬,多外声称保的事布匹。
  小雅一路上欢声笑语,倒也给大家带来了不少乐趣,剑三少一路上为镖队的人带来不少便利,毕竟严冬多伤寒,大家喝了几次剑三少熬制的草药,竟然都好了。所以众人越发重视和敬重他,方承志也感觉自己的几锭银子确实没有白花,一个郎中随行却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由于怕沿途生出是非来,镖局没有走大道,一直沿着山阴小路走。虽然费劲劳累了许多,倒也省去了土匪马帮的骚扰,方承志曾经给剑三少简单地说过振威镖局,当初方承志从五虎断刀门学艺归来,倾尽家资,从江湖上招募了一些练家子,建了这振威镖局。
  在中原地区算不上大地镖局,丁太尉也看上这一点,大镖局动作太大容易引来窥视之人,小镖局还是比较稳妥的。温刚也是从江湖上招募的,与方承志一见如故,就留下来在振威镖局做了镖头,近几年保些小镖,但也是顺风顺水,镖局在冀南一带倒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剑三少沿途在暗暗打听藩王的事情,可是还是一无所获,复仇的事情还得搁搁了。
  这天,镖局来到了太行山山脉的芒砀山附近,这里乱世丛生,道路崎岖不平,给马车的行进带来不少苦难,总镖头方承志前后奔走,生怕出什么意外,因为这里正是埋伏的好地段,一个弄不好,镖队就要栽在这里。
  可是,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一阵唿哨响起,四周乱石之间站出无数秃顶扎辫子的人,方承志不由暗暗叫苦:这些分明是一些契丹武士,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来到这芒砀山中,看来自己这次要翻船啊。
  方承志硬着头皮,大声道:“不知道众位契丹朋友来会我这小小的振威镖局有何贵干啊?”说话时运足内力,希望对方能被这威慑吓到,知难而退。方承志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倒也颇有气势。只是远处乱石之间的契丹武士并没有说话,似乎如同石柱一般地站在那里,只有剑三少运足内力,看到两个首领模样的人在商量着什么。方承志不禁有些奇怪,不知道这些契丹人在打什么主意。
  过了一会儿,一个契丹武士策马来带离镖队不远的地方,用不太熟练的汉话喊道:“银子放下,你们人,可以走。”方承志的心不由凉了半截,看来这些契丹人是得到了准确消息专门过来劫镖的。方承志大喝一声“戒备”。所有武师都抽出了武器,围住了几辆马车,周围的契丹武士看到他们的架势,也缓缓策马包围了过来,为首的两位契丹人,手臂上纹着两个狰狞的狼头,腰间配着一把不长的弯刀,眼神凶狠地盯着镖队众人。
  方承志抽出身畔的宽背刀,道:“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来劫我们的银子,是不是有人透漏了消息给你们?”一个契丹头领抽出了弯刀,对方承志用汉语生硬地道:“你,不错,我们来打,你赢,银子你拿。我赢,银子我拿。”方承志看一下身后的众位武师,如果真的双方拼起来,自己这一方难免会伤亡惨重。契丹武士素以勇猛悍不畏死著称,既然这样,还不如赌一把。
  温刚上前刚要说话,方程式拍拍他肩头,低声道:“放心,我会小心的。”契丹首领跳下马来,向方承志行一礼,举起弯刀就直接砍过来,方承志侧身闪过。契丹首领大叫一声,又再一次扑了上来,方承志这一次看出来,这个契丹武士空有一身蛮力,于中原的武功却是一窍不通,心下不由暗喜。
  几个回合后,契丹首领已经是气喘吁吁了,方承志对这一战已经是成竹在胸了,一个翻身跳到精疲力尽的契丹武士身后,一个普普通通的扫荡腿,契丹首领躺在了地上。众武师一阵欢呼,方承志拱手道谢喝彩。
  契丹首领爬起身来,大喝道:“不服我,你狡猾,使诈赢我。”方承志笑笑,“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不要找这些接口,你们契丹人不是一向以真正的武士自居吗,不是输不起吧?”契丹首领听不懂方承志说些什么,可是明显输得不服,气的在原地哇哇大叫,众人不由暗笑,这些蛮夷之邦,果然是没有礼数。
  突然从众位契丹武士身后,一匹白马慢慢走上前来,众武士看到连忙下马行礼。方承志诸人也不知道此人是谁,但看其他契丹武士们惶恐如此,来人一定是在契丹之中大有身份。
  方承志谨慎地退后几步,来人大概三十多岁,衣服华贵,明显有汉族的特色。他向其中一位略懂汉语的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那个契丹人听完后来到方承志面前道:“我们南院大王说,刚才那一场不算数,你跟我们南院大王打,赢了,所有人可以带着银子离开。”
  契丹以南北二院治国,北院大部分是汉人,没有实权,南院都为契丹人,权利巨大,而南院大王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相当于中原朝廷的左相,而且契丹人尚武,很多南院大王都曾经是契丹的第一勇士。
  方承志不禁神色凝重起来,契丹多年来已经逐渐汉化,许多契丹人都精通中原武功,那个被称作南院大王契丹人,从马上稳稳地下来,看了看方承志,做一个请的手势,身后的契丹武士大声叫喊着为他们的南院大王助威。
  南院大王又叽里咕噜向那个懂汉话的契丹武士一阵说,契丹武士冲着方承志喊道:“喂,那个汉人,我们大王让我告诉你,他本名叫做耶律德重,是当今契丹大王耶律德光的亲弟弟,希望你不要手下留情。”
  方承志点点头,先下手为强,一个地镗刀就向耶律德重的下盘攻去,耶律德重笑笑,竟然施展出武当派的轻功梯云纵,翻身落到了方承志的后面。方承志心里一阵骇然,虽然五虎断门刀在江湖上尚有些名望,可跟这种名门大派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两派的武功也相差甚远,没想到这个契丹的南院大王竟然会武当派的轻功,莫非是武当派的记名弟子?
  方承志又是一招五虎断门刀的厉害杀招,劈头向耶律德重砍去,耶律德重仍然是背负双手,身子击退,躲开这一招,不过,这一次用的却是少林沾衣十八跌中的身法,振威镖局的众武师不禁骇然,没想到这位年不过三十的南院大王,竟然会使出少林武当两派的武功,以这位南院大王的武功,方承志总镖头肯定敌他不过,输赢只是时间问题了。
  现在耶律德重不动手,不过是以猫戏老鼠的心态在侮辱方承志,方承志混迹江湖多年,这些事他怎能不明白?只见他握刀的双手的青筋高高暴起,一张脸也涨的通红,全不顾自己这边的破绽,一味地乱砍,恨不能马上在耶律德重的身上捅出几个窟窿来。
  耶律德重依然潇洒地在方承志身边转来转去,不断地戏弄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方承志,方承志以刀驻地,气喘嘘嘘地在原地不动,看来气力已经使完了。
  耶律德重轻蔑地远远看着方承志,凌空跃起,一张手似爪似掌,直向方承志的头顶拍去,竟然是少林派的大般若掌。方承志眼看这一招自己是万万接不下来了,而众武师的武功都不及自己,更是无能为力。方承志只好闭上双眼,绝望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