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听了我的话却非常非常地高兴。“当然啦。我对此毫不怀疑。”我刚把艾米莉的电话挂断,克里斯蒂安就把电话打了过来。毫无疑问,他已经听说了刚才发生的事。太不可思议了。可是他听了事情的整个过程之后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喜悦,以及他所做的各种许诺和邀请,使我再次产生了恶心的感觉。我尽量用平静的口吻告诉他,我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请他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如果有必要我会和他联系的。因为雷诺先生和他的手下还不知道我已经丢掉了工作,所以当他们听说我需要马上回去处理一件急事时,他们仍然表现得非常殷勤。酒店的职员只用了半个小时时间就帮我在下一班飞往纽约的飞机上订到了一个座位,帮我整理好了行李,并用一辆豪华轿车把我送到了戴高乐机场。司机很健谈,可是我却没有说话的兴致:我只想好好地享受一下作为一个薪水最低,可是额外好处却最多的助理的最后时光。我往高脚玻璃杯里倒了最后一杯上等的干香槟酒,深深地、慢慢地、奢侈地品了一口。已经过了11个月、44个星期、3080个小时我才领会到——最后一次——
做米兰达·普里斯利的镜像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我走出海关的时候,没有看见举着牌子、穿着制服的迎接我的司机,却看见了我的父母。他们看见我的时候显得非常高兴。我们相互拥抱了一下。他们看到我穿的衣服之后先是吃了一惊(打磨过的紧身D&G牛仔裤、无带钉鞋、完全透明的衬衫——
嘿,这些是属于“其他”类别的衣服,次目录是“来往于机场之间”。这是他们给我准备的衣服中最朴素的一套),然后告诉我一个非常好的消息:莉莉苏醒了,有知觉了。我们直接去了医院。莉莉看见我的时候甚至还对我穿的衣服做出了反应。
当然,她还必须要面对一个法律方面的问题,毕竟是她在醉酒的情况下高速闯进了单行道。然而,她只被判处了强制戒酒以及相当于30年社区服务的处罚,因为除了她,别人的伤势都不怎么严重,法官又特别仁慈,虽然她有多次酒后驾驶的记录。我们对此没有多谈——她仍然不愿意承认她有酗酒的问题——不过,我开车送她去参加在纽约东村举办的第一次小组讨论会之后,她承认“感觉还可以”。一开始她说这种活动“既怪诞又令人讨厌”,当我扬起眉毛,用非常专业的带有批评性质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之后——就像艾米莉对我那样——她才改口说,那里有几个男孩子还挺可爱的,也许她可以找机会和某个不酗酒的男孩进行约会。这样的态度还算可以。我父母建议她直接去找哥伦比亚大学的系主任,这听起来就像一场噩梦,不过结果还算不错。他不仅同意让莉莉休学,而且还签字同意莉莉在来年春季开学时重新申请助学金。莉莉的生活和我们之间的友谊好像都回到了正常的轨道。可是我和亚历克斯之间的关系就没有这么容易恢复了。我们到医院的时候,他就坐在她的身边。我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就有点后悔没有让我的父母和我一起上来。我觉得不该让他们在下面的咖啡厅等我。我们尴尬地相互打了声招呼,谈了莉莉的有关事情,可是,半个小时之后,当他穿上夹克准备离开的时候,我们还没有真正说上一句话。
我到家的时候给他打了个电话,可是他把它转到了电话录音上。我像狙击手一样又打了几次就挂断了。在上床睡觉之前,我又打了一次。这一次,他接听了电话,可是听起来很谨慎的样子。“嘿!”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可爱、自然。“嘿。”很明显,他对我可爱的声音没有做出相应的反应。“噢,我知道她也是你的朋友,你对任何人都会那么做,可是我仍然要对你为莉莉所做的一切表示感谢。因为你不仅设法与我取得联系、帮助我的父母,还连续几个小时陪伴在她的身边。我真的非常感谢你。”“这没什么。任何人都会这么做的,只要他们知道他们认识的某个人受到了伤害。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的意思当然是说,任何人都会这么做,除了某个为了追逐某种特权而变得极度自私的人,比如我。“亚历克斯,求求你了,我们能不能好好地谈一谈,就像——”“不行。我们现在真的什么都不能谈。在过去的一年,我时刻都在准备着和你好好地谈一谈——还曾经恳求过你——可是,你对此一直都不怎么感兴趣。我曾经爱过的安迪已经不复存在了。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是现在的你与做这份工作之前的你简直判若两人。我的安迪从来不会为了参加一个时装秀或者一个晚会或者别的任何事情而全然不顾一个的确的确需要她的朋友的死活。真的很需要她。现在,我很高兴你还是决定回来了。你明白了这样做才是正确的选择——可是,我现在需要时间去思考一下自己的问题、你的问题,以及我们之间的问题。我并不是最近才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安迪,你也不是。这种状况已经存在好长好长时间了——你只不过是太忙了,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已。”“亚历克斯,你甚至没有给我一点时间让我们面对面地坐下来,听我解释一下整个事情的经过。也许你是对的,也许我的确和以前判若两人。可是我并不这么认为——即使我变了,但我并不认为我所有的变化都是坏的。我们之间的裂痕真的有那么大吗?”他之于我的友谊甚至超过莉莉。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对此确信无疑。可是,他已经有好几个月不是我的男朋友了。我意识到他是对的:我该把我的这一感觉告诉他了。我深吸一口气,对他讲了我当时的想法,虽然那时的感觉也不怎么好。“你说得没错。”“是吗?你同意我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