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内史李德林着论,称陈寿蜀人,其撰《国志》,党蜀而抑魏。刊之国史,以为格言。案曹公之创王业也,贼杀母后,幽逼主上,罪百田常,祸千王莽。文帝临戎不武,为国好奢,忍害贤良,疏忌骨肉。而寿评皆依违其事,无所措言。刘主地居汉宗,仗顺而起,夷险不挠,终始无瑕。方诸帝王,可比少康、光武;譬以侯伯,宜辈秦缪、楚庄。而寿评抑其所长,攻其所短。是则以魏为正朔之国,典午攸承;蜀乃僭伪之君,中朝所嫉。故曲称曹美,而虚说刘非,
安有背曹而向刘,疏魏而亲蜀也?夫无其文而有其说,不亦凭虚亡是者耶?
习凿齿之撰《汉晋春秋》,以魏为伪国者,此盖定邪正之途,明顺逆之理耳。而檀道鸾称其当桓氏执政,故撰此书,欲以绝彼瞻乌,防兹逐鹿。历观古之学士,为文以讽其上者多矣。若齐失德,《豪士》于焉作赋;贾后无道,《女史》由其献箴。斯皆短什小篇,可率尔而就也。安有变三国之体统,秋五行之正朔,勒成一史,传诸千载,而藉以权济物议,取诫当时。岂非劳而无功,博而非要,与夫班彪《王命》,一何异乎?求之人情,理不当尔。
自二京板荡,五胡称制,崔鸿鸠诸伪史,聚成《春秋》,其所列者,十有六家而已。魏收云:鸿世仕江左,故不录司马、刘、萧之书,又恐识者尤之,未敢出行于外。案于时中原乏主,海内横流,逖彼东南,更为正朔。适使素王再出,南史重生,终不能别有异同,忤非其议。安得以伪书无录,而犹罪归彦鸾者乎?且必以崔氏祖宦吴朝,故情私南国,必如是,则其先徙居广固,委质慕容,何得书彼南燕,而与群胡并列!爱憎之道,岂若是邪?且观鸿书之纪纲,皆以晋为主,亦犹班《书》之载吴、项,必声系汉年,陈《志》之述孙、刘,皆宗魏世。何止独遗其事,不取其书而已哉!但伯起躬为《魏史》,传列《岛夷》,不欲使中国着书,推崇江表,所以辄假言崔志,用纾魏羞。且东晋之书,宋、齐之史,考其所载,几三百篇,而伪邦坟籍,仅盈百卷。若使收矫鸿之失,南北混书,斯则四分有三,事归江外。非唯肥瘠非类,众寡不均;兼以东南国史,皆须纪传区别。兹又体统不纯,难为编次者矣。收之矫妄,其可尽言乎!
于是考众家之异说,参作者之本意,或出自胸怀,枉申探赜;或妄加向背,辄有异同。而流俗腐儒,后来末学,习其狂狷,成其诖误,自谓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铭诸舌端,以为口实。唯智者不惑,无所疑焉。
吾祖始作春秋《孔丛居卫》篇:宋乐朔围子思,既免,曰:文王困牖里,作《周易》,祖君屈陈、蔡,作《春秋》,吾今困于宋,可无作乎?作《中庸》四十九篇。按:《太史公自序》及《公羊》篇首注,并宗此说。又按:《孔丛子》,先儒多以为伪,病其杂也。书有夫子、子思问答。高似孙《子略》以鲁缪公年推之,证其祖孙之世不相及。而尧峰汪氏复据《汉书孔光传》,证其世谱出自子孙之手,非他书臆度者比。两说相持,录以存参。
攫莓《吕览任数》:陈、蔡之间,七日不尝粒。索米得而爨之。孔子望见颜渊攫其甑中而食之,起曰:“今者梦见先君,食洁而后馈。”回曰:“响者煤入甑中,弃食不祥,回攫而饭之。”孔子叹曰:“所信者目也,目犹不可信,““知人固不易矣。”按:《史通》明用此事。”莓“字断误。
上计先集太史《太史公自序》:百年之间,天下遗文古事,靡不毕集太史公。太史公仍父子相续,纂其职。《隋经籍志》:汉帝始置太史公,天下计书皆先上太史,副上丞相。按:《志》盖本之卫弘《汉仪注》,今见《史记》如淳《注》,其说于《史官建置》篇详之。又《周礼小宰疏》:汉之朝集使,谓之上计吏,上一年计会文书及功状也。
驹支《左》襄十四:会于向,将执戎子驹支。范宣子亲数诸朝,曰:“诘朝之事,尔无与焉。”对曰:“官之师旅,无乃实有所阙,而罪我诸戎。”“不与于会,亦无瞢焉。”赋《青蝇》而退。
长狄《左》文十:冬十月,败狄于碱,获长狄侨如。富父终甥椿其喉,以戈杀之,埋其首于子驹之门,以命宣伯。
墨翟《史记》附见《孟荀传》,其文云:“盖墨翟,宋之大夫。善守御,为节用。或曰并孔子时,或曰在其后。”
先黄老二句《汉书司马迁传赞》中语。又《后汉班彪传》:彪作《论略》,其论迁《记》,先有“崇黄、老,薄《五经》“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