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允正听到这老人家原来是南朝当年的大将军傅多坡,心里头大吃一惊,暗道:人都说当年傅将军带兵打到北方四国之后便不知所踪,只怕早已战死沙场,只是没想到现在还活在世间。
傅多坡一看见这把宝刀,若有所思,突然转过头对陈允正喝道:“臭小子还没看清楚么?看完了就快快带着那个小丫头离去罢,你记住,北方蛮子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尤其是女子,全都是蛇蝎一样的人物,你自己好自为之。
陈允正听得一愣,突然想起秀凤对皇上所作的各种欺骗和假意,暗想:当真是如此,北方蛮子中的女子都是心存不轨的,时刻想的是谋夺我南朝江山。
那金衣金刀老者听到傅多坡这么说,开怀大笑道:“一个都走不了的,我这突厥教立在雅哈山之巅,此刻下山的吊兰已经被我手下取走,想走除非你们长了翅膀。说完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陈允正只感觉到自己被震的眼冒金星,两个手掌火辣辣的痛,耳边听到赛凤啊的一声尖叫,便一咬牙,又拿起身边的绳子拼命向上拉去,拉了一会又是一震,震的两人在空中左右摇晃了起来,只是两人下降的速度却是慢了下来。
陈允正躺在地上,只感觉骨头散架了一般,口中甜甜的,却有一股腥味。
赛凤突然抬起头来,看到自己和陈允正好好的躺在地面上,欢叫道:“我们没事了,我们下来了。
陈允正咳嗽了一会,强笑道:“我没事,就是……就是落地的时候不小心被天上掉下来一个仙女给砸中了,咳咳咳。
赛凤听他语气虚弱,咳声阵阵,晓得他受了伤,又握住他的手,却感觉他手心冰凉,仔细一看全是血,心疼的哭道:“你如此待我,宁愿自己摔伤了也不让我受苦,呜呜呜,当真让人心疼死了。
陈允正见她心疼自己哭了起来,在她耳边温言道:“你为了我连家都回不去了,我便是为你作这点事情又算什么?
赛凤将手伸进陈允正的衣襟内,芊芊玉手温柔在他胸口抚摸起来,哭道:“你伤的重不重?
陈允正被她摸了一会,运转内力,只感觉到内力紊乱无比,吸一口气,强自撑起他们二人的身子,口中夷了一声,应声道:“本来受伤还很重,现在却已经好了,当真奇怪。
绳子,询问着:“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陈允正接口道:“我们先回傅将军那个小院子。赛凤“嗯了一声,和他一起爬起来拍下身上的灰土,相视一笑牵手向回走去。
……
陈允正始终是放心不下任大哥他们,不知南门的战事现在怎么了,这时想的是让赛凤在那小院子里面再躲一躲,自己去南门,等战事结束了再来想办法解救她。
秀凤本来坐在马上低头沉思,听见这声呼喊,才转过头来看见陈允正和赛凤从外面走了回来,暗自叹口气,看见赛凤向自己走来,陈允正却是站在那里不再动,望向陈允正的眼神也是复杂无比。
赛凤听见姐姐说起父亲身子不好,心里头也是一疼,但是转身望向陈允正那边,心里头迟疑不决。
陈允正突然漫声道:“赛凤姑娘,你且跟你姐姐回去吧,你只管好好的等着我,我自然会来找你。
赛凤听到陈允正这样说,想起今日与他一道经历生死,种种考验,两人都一起过来了,咬牙倔强道:“我和你一道,等过些时日再回来看父亲。
陈允正心里头焦急,不断催马向南赶去,一路上见到数不尽的蛮子受伤士兵从南门退下来,缓缓向北走去,一扬马鞭,又抽了一下,渐渐的到了南门。
陈允正一催马骑过了两军中间的交界,那些前面的南朝兵士见一个突厥军服的人骑马冲了进来,赶紧手执长矛刺了过来,陈允正大喝一声:“是我,莫刺。
那几个兵士听见这马上人说的是一口中原话,再近一些一看,原来是少将军打扮成了突厥兵的样子,都一声欢呼,将他迎了进来,一齐大喊道:“少将军没事,少将军回来了。
陈允正一路不停留,一直向前,骑到南朝士兵的最中间,看见王安泊和断尘几个人迎了上来。
断尘一见陈允正大喜道:“好小子,娘的你此刻方才回来,洒家还以为你被突厥人捉住了呢。说完哈哈大笑起来,王安泊赶紧走过来,叫了声:“杨兄弟。
陈允正见王安泊过来,赶紧下马询问着:“情况怎么样?
王安泊摇摇头,道:“我们子时攻击,虽然从内打开了城门冲了进来,但是蛮子兵将太多,怎么打也打不完,后来城门又被他们抢占下来,关住了,进城来的士兵此刻都在这里了,外面还有一些,情况现在还不晓得怎么样。
陈允正抬头望去,见自己这边人不过最多八千不到一万人,比起围攻的蛮子来说差的太远,这里的地形是城门边靠近山脚的位置,只怕这里守不了多久,再向山上望去,见这里往上二十几丈都是峭壁,四壁光滑,无法攀爬,过了这段峭壁再上面就是一般的山路了,倒是可以行走。
固摄听到陈允正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恶毒,喝道:“命令最前面的士兵退后半里。传令官领命去了。
陈允正见那些北方蛮子兵缓缓向后退后,突然心里头一惊,急道:“不好,任大哥,你让那
陈允正看的心里头焦急,只是这一急,胸口也是疼痛万分,晓得自己刚刚从雅哈山上跌下来受伤过重,此刻只怕也快力竭了,只希望手下这些人一冲,让蛮子们的阵形大乱,拼命向后退,可以阻一阻箭阵的发射时间。
身边的王安泊也大喊道:“杨兄弟,快上来。
陈允正强行拍马回到自己这边,此时浑身已再无一丝力气,这一停下来,只感觉到全身的伤口都迸发了起来,剧痛难忍,头脑昏昏沉沉就摔下马去,只能微微朝他们一抬手,口中讷讷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陈允正缓缓清醒了过来,听见呀的一声吼,抬头看断尘为了救自己,被蛮子的箭雨射成了一个刺猬,只感觉到双目湿透,喉头哽塞,轻声道:“大和尚,你怎么样了?
断尘此时已经被箭射了数十箭在背上,晓得自己已难幸免,鼓起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串佛珠,交给陈允正,喘息道:“小子,你拿了……我这,我这信物,重阳之日到……到我们……七星旗总坛去……比武……比武作旗主,不要……丢了我的脸。
陈允正听他此刻还是念念不忘自己去作他的旗主,心怀激荡,将他的佛珠塞进自己的怀里,只感觉到泪水已经模糊了自己的双眼,嘶声道:“好,我要是不死,就去争你们的旗主,便是那魔门的小公主,我也给你抢过来。
断尘听到他到了这个时候才终于答应了自己,心里头大喜,哈哈大笑,吸一口气,双手使出最后的力气,将他托起向峭壁上扔去,只是这一扔之后他的身子再也僵立不动,就这么站着死在沙场上,双手依然是托塔天王般的姿势。
陈允正被断尘扔上了石壁,从那批幸存将士头上飞过,落在一块大石头上,他本来就伤势剧烈,再这一颠簸,哼一声,昏了过去。
陈允正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慢慢清醒过来,听见身边一阵噼噼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躺在一个火堆的旁边,火光照射在自己脸上,烫烫的,便想转个身来,只是浑身酸痛无力,根本连动一下手指头都不可能,止不住痛的哼了一声。
陈允正抬头一看是王安泊,只见他浑身都沾满了鲜血,脸上也是血迹斑斑,再向上一看一片漆黑,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吃力道:“任大哥,我们这是在哪里?
王安泊说道:“我们还是在霍得山上,这里是一个石洞。
陈允正接着又说:“外面情形怎么样了?
王安泊摇摇头,说道:“蛮子将所有下山的路口团团围住了,刚刚攻了一次山,只是这霍得山除了那个峭壁无路上来,那峭壁陡峭,蛮子们的云梯架起来便被我们推倒下去了,梯子上的人也摔了人仰马翻,一时还没攻上来,只是……只是……
陈允正又轻哼一声,说道:“任大哥,你将我扶得坐起来。王安泊晓得他已经筋疲力尽,酸即便是这么轻微的一个动作,陈允正也感觉到浑身抽搐一般的疼痛,只是他强行忍住不发出声来,坐下来后,忍不住喘息咳嗽了几声,才缓缓道:“任大哥,你刚刚说只是便不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安泊迟疑了一下,才道:“只是刚刚那一下,我们又被敌人的箭射死了几十个,现在我们的将士只剩下二十多人,眼见已经无法抵挡了。
陈允正嗯了一声,说道:“任大哥,麻烦你去将他们都叫进来,我有话说。
王安泊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这时洞内一片寂静,只有火烧树枝发出的噼噼声,陈允正呆呆的看着那些燃烧的树枝,只感觉到精神清醒了一些,心里头又是复杂的很。
过了一会,王安泊才带了大家一起进到洞中,陈允正看那些进来的人,要么手断脚残杵着拐棍,要么头包纱布,要么双眼失明,又或者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鲜血淋漓,竟然没有一个人完好无损,兀自都还拿着兵器时刻准备作战。
众人听陈允正如此说,想起自己大军七万人,各自很多兄弟、朋友和战友,一张张鲜活的面孔,此刻都已经命丧阿里城中,心里头悲痛,一齐跪下大哭起来。
陈允正见这样的场面,对王安泊轻轻说道:“任大哥,你去找一块平面的石头来。
王安泊不知他要作什么,应了一声,走到外面去找了一块平面的石头,吃力的搬了回来,喘息道:“杨兄弟你要作什么?
陈允正说道:“你从我怀里取了我那把短刀出来。
陈允正又缓缓道:“你把我说的话在石头上刻下来。
陈允正看他四肢长大,又听他的口音,嗯了一声,说道:“你是胶东人吧。
陈允正又对王安泊说道:“任大哥,你把这位佟大哥的名字刻在石头上。
王安泊点点头,继续将他二人的名字都刻在了石头上,才转头去看他,见陈允正呆呆的看着火堆,若有所思,询问着:“任大哥,一共有多少人?
王安泊低头数了一遍,回道:“杨兄弟,一共二十一……一共二十二人。
陈允正点下头,轻轻道:“任大哥,你继续刻,余二十二人,打进阿里城,见到冥王邪宗,俱是欺世盗名之辈,然我们此行粮给不足,到了这里实已是强弩之末,七万大军仅余这些人残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