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我们睡得都不踏实,我一直辗转着睡不着,卢天一好像在找什么资料一晚上都抱着电脑。天快要亮的时候我才有些睡意,抱着枕头睡着了。梦里有我的妈妈,一张模糊的记不清的脸,她拉着我的手来到一个湖边,湖水碧蓝碧蓝,对面还有断断续续的雪上,美得不真实。
  醒来的时候,看见卢天一抱着臂窝在床边的沙发上,与其说是沙发不如说是张大一点儿的凳子,180的卢天一实在是憋屈的慌,我爬到床边看着他的脸。他的脸真是够白净的,皮肤又好,还没痘痘,重点是耐看。卢天一不是一眼就能吸引眼球的帅哥,是那种越看越好看的。卢天一睁开眼睛,我竟然还傻不愣登的死盯着他看。
  “一睁眼就看到这么恐怖的一张脸,你想吓死我啊。”卢天一伸了个懒腰淡淡的说道。
  吓死你!?开什么玩笑,你这么淡定还吓着,算了吧,是谁吓着谁啊!
  “洗脸去!大油脸!”好的吧,一觉醒过来这么长时间,正直青春无敌的我确实是比较容易出油的,不过那个死卢天一也用不着说的这么直白吧!
  我一瘸一拐的去洗脸,发现这一夜过来,脚还是挺肿的,脚上的药水透过手帕呈现出难看的颜色。洗漱好了,来到房间,看见卢天一已经在收拾了。
  “又要去哪儿?”我纳闷。
  “你不会是想在这儿住下吧,云南这么大,当然是换个地方玩儿咯。”卢天一看着一脸茫然的我又是招牌的无奈。
  我没什么行李,也就是身上这一身衣服,于是趁卢天一梳洗的时候就坐在床上玩儿手机。
  “哎,你不能动作快一点儿啊,肚子不饿啊!”卢天一催我。
  “我没什么要收拾的啊!所有家当都在身上了。”我逃出手机和钱包。
  “穿鞋吧。”卢天一看着我肿得像猪蹄的脚,“塞得进去么?”
  “帮我买双拖鞋吧,要好看的。”我已经试过了,不仅疼,而且离塞进去还有好远的距离,“还有袜子、内裤、t恤,我能洗个澡再走么?”
  “你就这一身衣服呀?换洗的都不带。”
  我能告诉他我这是逃出来的吗?对着他摆摆手。
  “下个目的地再洗吧,忍一忍,你的脚还不能沾水,我帮你找双拖鞋好了。”酒店的拖鞋跟纸一样实在是穿不出去,卢天一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双卡通拖鞋。
  “好难看!”
  “这已经是最好看的了,不然就是那样的。”卢天一指了指厕所水池边的洗澡拖鞋。
  “我喜欢人字拖。”
  “你的脚能塞得进人字拖?”
  好吧,包成这样,我也别无选择了,我套上了这辈子穿的最难看的一双鞋踏上了旅程。下一站,泸沽湖。
  卢天一带我吃了点儿东西,又买了些零食带着来到车站买了票。
  “路程蛮久的,你就吃着这些在车上歇歇吧。”卢天一本来还想去丽江周边的古镇转转的,我瞬间变成了残疾人,卢天一就临时改变了行程,幸好泸沽湖周边的客栈都是很热情的当地人,卢天一跟他预定的店家改行程,老板很友善的答应了,还建议我们在车上带点儿吃的。去泸沽湖的交通不是很方便,山路十八弯的不知道要开多久呢?
  我老老实实的呆在车上玩儿手机,卢天一大概是昨晚没怎么睡好,一上车就呼呼大睡,刚开始的路还算平稳,渐渐到了山区,只看见这盘山的公路一层有一层。凹凸不平的路面总是颠簸,卢天一头靠着车窗,一颠就撞醒过来,揉揉头又换个姿势。我的手机很快就给我玩儿没电了,车山的人大多在睡觉,我只能望着窗外发发呆。
  实在无聊了就玩玩卢天一的手,戳一戳、捏一捏,本以为自己有一双修长的玉手,没想到卢天一的手指比我还长。这大热天的手指还是冰冷的,真怀疑他是不是冷血。卢天一皱着眉看着我在蹂躏他的手指,“你是真无聊啊!”不看都知道是卢天一的招牌无奈。
  “不然干嘛?”我还理直气壮的顶回去。
  “玩儿你自己的好不?”
  “不要,不好玩儿。”
  “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我打开他买的零食,还挺丰富的嘛,都是我喜欢吃的小吃。我把袋子递给他。
  “你喂我,然后继续玩儿吧。”没想到卢天一还不知廉耻的撒娇。
  我瞟了一眼表情严肃认真的卢天一,好吧,谁叫我玩儿人家手指的呢,喂就喂吧。我们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的分着零食。
  “我要吃那个肉。”
  “哪个啊?”
  “就那个啊,竹叶包着的。”
  卢天一还挑三拣四,我倒是还好,这一路颠簸,弄得我吃不下东西,胃里翻得难受。
  “还有多久才到?”
  “怎么了?”
  “不舒服。”
  我靠在座位上,一阵一阵的恶心涌上来。突然就变这样了。
  “晕车?”卢天一问。
  我摇摇头,从来没有晕过车,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
  “趴着睡会儿吧。”卢天一将我拦在怀里,让我趴在他的腿上,然后轻轻拍着我背。我还是觉得难受的要死,卢天一就从包里找了晕车药,让我吃下去。我实在是被这恶心折磨的够呛,想吐又吐不出来,靠在卢天一身上装死。
  车子好不容易到达了目的地,我只想要一张床让我横过来,同行的人大多在感叹什么景色优美,风景宜人,水面清澈。我一个劲儿的往旅馆里钻,晕的想死的冲动都有了。电梯的镜子里无意间看到自己煞白的小脸,我这是要死了吗?卢天一拿房卡开门,我果断的倒在了地上。
  恍惚间看到一张焦急的脸,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望不到底的白让人害怕,好像永远都走不出去了一样。
  又是熟悉的场景,白色的房间,盐水瓶,还有进入血液的冰冷的液体。
  “你醒了啊?”卢天一在一旁翻着书,看我挣开了眼睛就凑过来看看,“这瓶水吊完就能走了。”
  “这是哪儿啊?”我很无力的问着。
  “卫生所。”卢天一摸摸我的额头,“不烧了。”
  “我怎么了?”
  “你贫血哎,知道吗?因为休息不好引起了突然高热。”卢天一回想着医生的话,“还有哦,你好像身体很不好。”
  “可能吧。”我看着大概还有半瓶的盐水瓶,“我们走吧。”说完准备要拔出手上的针头。
  “挂完水再走,乖。”卢天一握着我刚要拔针头的手,把我按倒在床上,“我陪着你。”
  医院是我最讨厌的地方,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永远打不完的针掉不完的水,不知道被我拔过多少次针头,熟悉的像是从卫校毕业的专业护士。不知道住过多少次医院了,每次都逃,成功的机会并不多,尤其是老爸安排了人在门口守着。很讨厌一个人吊水,看着小瓶子里一滴一滴的滴下来,想象着它冰冷的进入血液,就有种说不上来的难过。
  卢天一却让我安定,他将我吊着水的手放在他的膝上,自顾自的看着书,从他身体里传达出的温度,有种让人安定的味道。
  “哎,你干嘛对我这么好?”还没有问完,眼睛里就开始有眼泪打转了。
  “至于这么感动嘛?”卢天一将刚刚掉落的眼泪擦掉,“没人照顾还不知道你会怎么样呢?”
  我开始放肆的哭起来,有多久没有这种被爱的感觉了,心里面暖暖的,很舒服。
  “哭什么呀?本来就不好看。”卢天一嫌弃的给我擦眼泪。卢天一就有这种让人讨厌的能力,我打着他的肚子,他也不躲,就这么给我一下一下的锤着。
  卢天一站起身来,慢慢将我拥入怀里,我就枕在他的肩头让鼻涕眼泪一起流,蹭在他的衣服上。
  “晚上你洗衣服啊。”见我哭声小了,卢天一说。
  “为什么啊?”我睁着大眼睛,还嗅了嗅鼻涕。
  “一身鼻涕,多恶心啊。”卢天一指着被我哭湿的一大片。
  “靠。”我把他往凳子上一甩,抱着枕头别过头去。
  “过去的事情就要让他过去,总拿着不放只会让自己难受。”卢天一的话在耳边响起,不知道是对我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回到旅店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店家还是帮我们留了晚饭,我没什么胃口就抱着枕头在床上看卢天一吃饭。
  “好吃不?”
  “就是一般的饭菜呀,要尝点儿不?”
  “恩。”我把头伸过去吃一口卢天一喂来的菜。
  “下来吃点儿?”卢天一把饭菜推到我面前。
  “不要。”自从那恶心过后,我的胃就开始没了动静,它罢工,我能怎么办呢,只能等它饿了再说呗。
  “你要注意自己的饮食习惯,定点吃饭才行。”卢天一把饭菜喂到我嘴里,“医生收你严重营养不良,难怪你没事就会晕倒呢。”
  “我哪里有没事就晕倒啊?”我理直气壮的跟他辩解,分明就晕了一次好吧。
  “有本事别血糖低啊,下次再晕我就把你给卖了,然后拿着一笔钱周游世界。哦,对了,你这么难看还真是卖不出什么好价钱,估计也就够周边玩一玩吧。”
  “我哪里有难看啊!”我赶紧跑到厕所去照了下镜子,惨白惨白的脸是不怎么好看,也不至于难看吧。
  “回来吃饭,你怎么跟小孩儿一样,吃一口还要玩儿一会儿啊!”卢天一把我拎了回去,就这么一边说话一边喂我吃饭,直到把碗里的饭菜都塞进我的胃里。
  “收拾收拾睡觉。”卢天一把碗筷洗好,送给店家,让我先去洗澡。我在厕所里把卢天一换下来的衬衫给洗了,在衬衫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老照片,一张和我很像的女孩子,笑得明媚,我知道那不是我。
  将衬衫晾好,把照片放在床头,拿着自己不多的东西,离开了这个本不属于自己的地方,还有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