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这个暑假没有怎么出去玩儿,总是无精打采的,听到最多的就是吴远的抱怨。“牛晶晶只顾着打工都没时间见我!她怎么就这么不在乎我呢!我开学就要去B市了呀,到时候再见一面多么不容易啊!”
是啊,见一面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我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过米烁然,就像除了爸爸就没有人知道我去过云南一样。吴远倒是很热心的帮我介绍女朋友,是牛晶晶的同班同学——蒋晓冉。
“要不你就赏脸见她一下呗,我都快被她给烦死啦!”吴远在电话里抱怨着,我只是想见一面也没有什么关系,好歹不要辜负了兄弟的一番打算。
蒋晓冉是个温柔的上海女孩,她和米烁然很不同,说着恨爹的普通话,穿着精致的衣裳还有甜美的笑容,是男孩们都会喜欢的类型。我们吃饭、聊天然后送她回家,在她家楼下,她温热的唇吻上了我的脸颊然后飞快的上楼。我在路灯下站了一会儿,对不起,蒋晓冉我只能把你当成妹妹,因为心中已经被沾满了。这句始终没有说出口的话留在了心里。
我开始拿着相机到处乱拍,百无聊赖的夏天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人就是那么贱的物种,得不到的时候万分向往,得到了又觉得不过如此。真不知道当初在盼望这什么。穿梭于城市间,从微凉的清晨到华灯初上的夜晚,我想记住这个城市,因为不知道会不会再回来。
晚上回去整理照片的时候,一张在天台上俯拍的照片里有个女孩的身影,像是手机桌面的那个女孩,城市这样大,我却固执的天天在那个街角等候。街角有个咖啡店,店里总是充满百合的香气,咖啡的味道很特别,老板好像很喜欢薄荷,几乎每款咖啡都被她点缀上了薄荷,喝起来凉凉的清爽。
店里有着其他店不多见的盆栽咖啡,冰咖啡、牛奶和巧克力碎片,当然还少不了老板钟爱的薄荷叶。清清凉凉很适合夏天。整个夏天我都把时间耗在了这里,只为可能会出现的米烁然,远远地看着也好。
和蒋晓冉之后又见过几次,也只是泛泛而谈,终究是没什么感觉,对于感情我还是抱有认真的态度,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一旦认真,双方都会难受。偶尔会碰见牛晶晶,她倒是在这里附近做家教,总是会对我说些奇怪的话,有时候我会劝她抽空去看看吴远,她似乎有什么苦衷吧。爱情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其他人在说些什么又能如何呢?
因为军训,我和吴远都要提早半个月到学校,临走前的一个晚上,吴远肯定是找牛晶晶去了,我又来到那个咖啡店,递给了老板一个字条和一张照片。
“如果您看见了这个女孩,告诉她我在等她,会一直等下去。”
临行的火车上再也没有米烁然吵吵闹闹的身影,面包吃了一半放在那边,想着也许会有个女孩肚子叫得很大声。所有的思念因为离别变得强烈,蒋晓冉和牛晶晶来送我们,两个女孩都泪眼朦胧,但我更希望看到另外一个人的拳打脚踢。
大学生活比原本想象的要辛苦,课程比较满,还有各种探究性实验要做,忙起来也好,专心做事总比胡思乱想要强得多。吴远走之前给牛晶晶买了个手机,牛晶晶推辞说不要,吴远硬塞给她说是如果不联系自己一定会死的。吴远就这么和牛晶晶电话短信不停,恋爱中的男人还当真是智商为零的。
吴远和我学得不是一个专业,但大家也总是聚在一起吃饭聊天,在这里我们都是彼此最亲近的人。吴远时常抱怨说牛晶晶开始经常不接电话,短信也回的慢,我只能安慰他也许是比较忙,高中生活远没有大学自由之类之类的话。
想到临走之前看到牛晶晶跟一个男的走在一起,男的直接把手臂放在牛晶晶肩上,很是扎眼。很希望这两件事情没有关联,又不可避免的会联系到一起想。
我没有米烁然的联系方式,唯一知道的就是她现在是H中高二的学生,临近圣诞节,校园里一对一对的情侣越来越多,身在异乡也不免觉得孤独。每每此时都很想念米烁然,笑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会让人舒心。
无聊的时候便开始写信,写些自己的琐事,开心的或是不开心。这大概是跟熙然通信养成的习惯吧,把说不出来的事情写下来,心里就不会被堵得这么满了,那些被腾出的空间就有喘息的余地了。
圣诞节那天,耐不住寂寞的男生女生们大多去参加聚会,舞会或是大吃喝酒,记念爱情或是派遣寂寞。我则是借着节日的由头去邮局把一沓信给寄了出去,不知道米烁然会不会收到,寄出去只是让自己心安吧。
位于北方的B市天气比南方要寒冷的多,街上全是裹得像球一样的人们,还有爱美的女孩子穿着丝袜和短裙在男朋友怀里撒娇。很适时的下起了雪,街上的人们渐渐进入狂欢的境地。越是到晚上就越是不安分起来。
我在街上游荡,只为了能够些许沾染一点儿欢乐的气氛,不至于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狼狈,学校各个社团正借着各种节日开展活动。对于恋人们而言,似乎任何节日都可以当做是情人节,找一个理由在一起,然后挥霍着青春。我对于这些活动都没有什么情趣,终究是没有和自己一起参加的人。食堂门口有些同学摆起了地摊儿,卖些冬天的物件儿和适合男生女生的小玩意儿。
我无聊的在其中穿梭,人和人的声响让心底的思念愈加强烈。无意间憋见一个灯箱,上面是一汪碧蓝的湖面,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是那张朦胧的睡眼。跳蚤市场的东西都卖的便宜,学姐给了我很低的价格,我买了一杯咖啡递给她,这么冷的天气里温暖总是来得更加轻易一些。
把灯箱带回宿舍,按在我的书桌前,吴远说我是吃饱了撑的,带回来一个这么没有用的东西,他哪儿知道,我带回来的,是我对于那场梦境的执着。
寒假如约而至,我带着不多的行李回家,把行李放回家就出门去到了那家咖啡馆。老板依旧生意似乎好了不少。老板将一张纸条递给我——我是独一无二的米烁然。
字体飞扬,似乎那张肆无忌惮的笑脸又出现在眼前,纸条下方写着一排数字,我拨通了那个电话。
“喂。”
“喂,独一无二的米烁然。”
电话的那头变成了沉默,随后是抽泣。
“你在哪儿,我来找你。”这句话我想说很久了,在泸沽湖边的旅店,我就该打电话对米烁然说的,这迟到了一年的问候会不会有些迟了。
“学校。”
我打车往学校走去,米烁然我真的很想见你,没错,我相见的是独一无二的米烁然。大学的寒假似乎比高中要早放一点儿,学校里仍然在上课,冬天天黑的比较早,昏黄的教学楼的灯光在冬日里显得和暖不少。究竟是天气还是心情,冬天似乎没有想象的寒冷。
我在校门口等到下课,陆陆续续有学生走出校门,像是一个接孩子的家长,跟他们站在一起。米烁然穿着校服蹦蹦跳跳的跑出来。
“肚子饿了,去吃面。”说完就拐着我直奔面店。
一旁的家长都对我们投来不太欢迎的目光,管他们呢,要不是我觉得跟我外表不太合适,我也跟着米烁然一起蹦蹦跳跳了,发誓,在心里跳的。
米烁然叫了两碗拉面,最普通的那种,把肉拣出来放到我碗里,放了一大把香菜在自己碗里,呼啦呼啦的吃起来。
“你怎么不吃啊?”嗅着面条的米烁然嘴里含含糊糊。
“等你吃饱了再吃呗。”我把碗里的牛肉夹到她碗里。
“不要对我这么好。”米烁然眼睛里亮亮的,“我会认真的。”
“哎呀,好可惜,我已经认真了。”我拿出手机给她看那张朦胧的睡脸,她笑的很开心。我亲吻了米烁然的额头,她的眼泪也随之滑落。
米烁然把碗里的面和肉都吃完了,看着她精神很好的样子也安心不少。
“你能不能好好走路啊!”米烁然拉着我在街上横冲直撞的,我随时要看着周围的车子。
“我走得很好啊?”米烁然扑闪着大眼睛,这肯定是她故意的,一脸古灵精怪。
“我们这是去哪儿?”
“随便去哪儿!哈哈。”米烁然还是这般调皮,我们沿着街一直走,在每个路灯下拥抱,直到米烁然耍赖不肯走了。
“送你回家?”米烁然在马路牙子坐下,死赖着不走。
“不要…不要…”米烁然瞬间就成了没电的玩具,真不知道刚才玩的这么疯的是谁。
我就这么搂着她坐在路边,看街上匆匆忙忙的行人,每个人的背后都有自己的家庭,意味着责任和温暖,我低头看看米烁然,好像又是火车上那个傻丫头,一点儿都没有变。或者说我们都变了,长大的很同调罢了。米烁然在我怀里换了个姿势,脸上的笑意温暖又恬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