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如龙,这是当年武候大人给我起的名字。主人不要紧张,一开始时多有冒犯,是因为不知道你的身份,日后如龙陪在主人身边,令行禁止,鞍前马后,一定尽忠尽责,再不敢起犯上之心。”蛊皇变化成的大狗如龙恳切的说道。
“知道了,你叫如龙,可你为什么叫我主人。”钟旭强自咽了咽口水,镇定一下,问道。
“当年武侯大人追索灵脉来到此地,将这里定为自己日后陵墓所在地时,我才进化到蛊王之境,比起方才那五只蠢物还略有不如,所以被其它同时进化的蛊王追杀,想要吸取我的精血为它们增加修为,我寡不敌众,只能到处逃亡。那一日,刚好躲藏在武侯大人选定陵墓的入口处,被孟获族长的人施法抓住,大人掐指一算,说缘数天定,问我可愿意为他效劳,如愿意的话他能助我一臂之力,加快修炼。武侯大人之名威震四海,即便我等身为异类也是如雷贯耳,能为他办事,自然是荣幸无比,何况还可以免死再加精进修为,我当即答应。武侯大人便传了我些修炼之法,说只要我好好的守在这入口之处,这些修炼之法只是小道。多年以后,必有一人前来此地欲入陵墓一探,这人,就是我的主人,主人到来后,我的守陵之责便自然解除。又说日后如果我好好跟随主人,修为也会百尺竿头,再进一步,甚至于能有修炼成人成仙的机会。”
武侯之能,算计之奇,让钟旭大生敬仰赞叹,感慨良久,才想起问道,“时隔这么多年,其间早应该有人来过,再说我们一行这么多人,你怎么就能肯定我是你的主人。”
“武侯大人离去前曾留下了十六字谒:天数已定,轮回已分,言语之日,解脱之时。主人你不知道,在今天之前,我是不会说话的。虽然按武侯大人留下的方法修炼至蛊皇之境,体内兽性得到一定净化,但并未完全消失,只到今天遇上主人把我的脖子咬破,那红色的茧化做丝缕侵入我身体后,不知为什么,我自己就感觉身体中的兽性和邪心竟然基本消失了。于是,我在那一刻又进化了,才能摆脱了蛊虫的外形,才能开口说话。”
诸葛武侯学究天人,他当年留下的功法岂是小可,蛊皇修炼千年,体中的兽性邪性随进化已经消失了许多,到了今天,再被血茧所化的道家法力冲进身体内一番洗涤冲兑,兽性邪基本消除。兽性邪性一除,人性大涨,此时虽然伤势仍重,精力十不存一二,是以身体不能化为人形只能以狗形存在,但修为上,又得精进。此中过程,变幻莫测,隐含天地玄机,常人一时哪能想透。
只听已经变为狗状的如龙接着说道,“当我感觉到自己能说话时,我就知道武侯大人留下的谒言就应在今日,而你,是让我能说话的原因,所以你,肯定就是我的主人。”这话说得有根有据,认真肯定,毫无转圜置疑余地。钟旭丰富的联想力和不俗的经历,让他能够勉强接受如龙天马行空的说法,但放到现实中,要接受一只蛊皇做仆人,朝夕相伴,他心里还是有些难以适应,可一下子又找不出言语来驳斥,只能颦眉苦笑。
钟旭想了半晌,含糊说道,“你,你吃人,我身为人类,互有禁忌,只怕是……不能当你的主人。再说,你害了我们的人,我的同伴们也不会容许我接纳你的。”
“武侯大人不让我吃人,一直我都没违背过,后来吸了那个人的精血,是因为我今天实在是虚弱,实在是没办法。”如龙勉强翻过身来爬着,频点着头,一下一下垂碰地上,像是在跪头一般,“主人,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如果再有下次,你怎么责罚我都行,撵我走,杀了我都行,到时如龙令至即行,绝对连眉头也不皱一皱。”
“这如龙说的话倒也可信,崖下骨质,确实没有人类的,它还不算十恶不赦。可是,可是它刚才确实吸了人的精血导致那个大哥死了啊。不过,也有人说过浪子回头金不换,悬崖勒马,犹未迟也。”钟旭脑中翻江倒海,来回思忖着。他扫扫远处众人,又看看可怜兮兮的如龙,忽尔想将它交给众人让众人把它碎尸万段,忽尔恻隐之心大动,想真个收留下它来,脑中两种念头翻覆不定,心下大是为难。
“主人,如果你不收留我的话,武候大人说了,成为蛊皇之后,我必有三次劫难,如果不得主人庇佑,我绝对无法逃过,最后必然是灰飞烟灭,魂尽魄散结局。主人,你就可怜可怜我吧。”说完眼眶里含出两泡泪来,晶莹欲滴。堂堂蛊皇,竟也会装可怜,这恐怕连当年智深如海的诸葛孔明大人也绝对想像不到。
钟旭仍是难以决择,如龙微抬起头斜瞄瞄他,泣声道,“主人,刚才我的第一次劫难,已经在你的保护下安全渡过,可是还有两个劫难没过,如果主人不收留我,不得主人庇护,归根到底我还是逃不过,既然这样,那么我迟早都是个死,倒不如死在主人面前落个干净算了,我什么地方也不去了,什么办法也不想了,就躺在这里等死好了。主人,你不要可怜我,我是罪有应得,你该干嘛就继续干嘛去吧,就当世上从来没有过我这个仆人。”说完侧倒地上,两眼紧闭,一副听天由命姿势。
钟旭明知如龙乃蛊皇变化而来,而蛊皇之诡计多端,在它和五只蛊王较量时就可见诸一端,但看到此时它无依无靠,生死茫茫的凄惶模样,心头还是无由来的一软,他暗骂自己两声,对自己的软弱也是恨铁不成钢,长叹一口气,道,“好吧,好吧,这次便给你这个机会,但你以后若是再犯,就别怪我不念武侯遗托及今日之情。”
“不会不会,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如龙立即打了一个滚站直,变脸如同翻书,穷途末日模样尽去,装出一副忠肝义胆样子,问道,“主人,你们一群人深入这蛮荒之地,是来干嘛。看看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如龙为了主人两肋插刀,义不容辞。”
钟旭想了想,觉得即便如龙是为武侯守卫陵墓的,但自己一行只是为了找奇门遁甲这本奇书,本身没有恶意更没有破坏想法,不必隐瞒它,于是实言相告,“我们这次,是来武侯安息之地找一本书的。”
谁想如龙并不以此事为杵,反倒兴高采烈,似乎是为能帮上忙而开心,颇有些踊跃的说道,“主人,这我知道,我刚才出现的地方,山峰半腰位置那里有个洞,那洞就是通往武侯大人陵墓的通道。”
“真的?那好好好,原来你知道路,好了,你快给我们带路进去吧。”当真是苦尽甘来,瞌睡碰到枕头,众人辛辛苦苦寻找,谁知得来全不费功夫,钟旭喜上眉梢,连声说道。
“主人去武侯大人陵墓的通道就在那洞内,只要沿着洞一直往前走就能到达,不需要向导,至于里面更深的地方,我也没有进去过。”如龙得到许诺,日后安全得到保障,面对着未来的保护者,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它目前还保持着的蛊虫心态里,其实,也根本没有什么先人陵墓不能侵入的概念。它看到钟旭面色转霁,心头大定,又道,“主人,我修为得到精进,但一身力量,却是继承蛊皇而来,这力量刚才在和蛊王们的拼斗中已经消耗干净,现在的我只能再找个地方潜修,待得恢复几分,再来寻主人,侍候主人。”
钟旭一怔,由如龙的话想起了赛龙的去处,考虑了一下,方下了决心,道,“我手心有个地方,你看看能进去不。”说着向如龙亮了亮手掌。
“我试试看。”如龙看着钟旭右掌心中若隐若现的七颗白子痕迹,眼睛一亮,一纵身,钟旭只感觉手微微一颤,再看如龙已消失不见,而掌心中的一个白子上,多出了一点金黄色。和另一颗棋子上,当初赛龙留下的那红色斑点,相互对应,相映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