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龙入掌,钟旭也不知是对是错,回身走到众人跟前,望着众人询问神情,两下为难,说真话必定伤了众人之心,说假话既非情愿如龙也逃不了死亡结局,一时语结,不知该说些什么。
陶潭明眼珠左右一转,道,“咦,小旭,那只大狗呢,哪去了。”众人闻声一看,那偌大一只狗就在众目睽睽下消失得无影无踪,皆惊奇无比。
“我也不知道啊,这东东呆着呆着就突然自己消失了,天知道它去哪儿了。”言多必失,钟旭也不好多说,只能含糊其辞。
好在先前从蛊皇变成大狗,变化之奇之诡,早被众人看在眼里,这时倒也不怀疑什么。陶潭明脸色变幻不定,似仍有些不解,可大狗确实是消失了,让人四下查看,仍旧查不出啥端倪。
钟旭哄骗了众人,虽没有恶意,心内终究不安,想起那个为救自己被蛊皇吸空了精血的大汉,更是愧疚,心中暗暗存下了日后寻访其家人,为自己和如龙报恩解冤的念头。
蛊虫退却,蛊皇又消失不见,众人心腹之患暂时解除,却都已疲累过度,精神一松懈下来,立刻脚下发软,身子发虚,难以继续前行,围聚峰脚下,燃起堆大火准备就地宿营。山峰周围野兽,都已被虫流噬得干干净净,刘禹锡强自支撑着,带人去寻了些能填肚子的野菜草根,众人胡乱吃了些,在火堆旁倒头便睡。
第二天,钟旭一大早就被一阵话语声惊醒,揉揉眼模模糊糊看去,原来是陶潭明身体已恢复了些,独自在峰脚崖壁下乱转,口中念念有词。
“怪事,怪事……。”陶潭明手握罗盘,搜索一阵,抬头看着奇峰,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这里明明没有路了啊。”
钟旭听过如龙引介地形地貌,知道陶潭明在做什么,蹑手蹑脚靠近,道,“陶老,罗盘指示的没错,进入武侯陵墓的通道,就在这山峰半山腰的一个洞内。”
“是啊,罗盘所示,确是这个方向。”陶潭明随口应着,忽然一怔,问道。“咦,你没有罗盘,怎么会看得出方位,而且……而且还知道上面有个洞?”
“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是怎么知道的……?”钟旭拉长声音,难以接上话,愣了一下,干脆耍赖,干笑道,“我怎么知道?嘿嘿,陶老,灵感,这纯属灵感。”
“灵感……,真的有那么灵?”陶潭明眯起眼睨着钟旭,明显的不太认同他这个借口,却也没追问下去。钟旭不自然的避开陶潭明视线,假笑吱唔其事,道,“呵呵,陶老,我忙啊,我这就先去把大哥们叫醒,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上到山腰。”
区区悬崖,怎么难得倒这些退役特种兵,奇峰虽险,崖壁上却有古树和各种裂缝突石,不过近一个小时,就有几人攀到当时蛊皇现身处,在崖间割了些滕蔓编成绳子,将众人一一拉吊上崖。
钟旭上到崖间,才发现在峰脚峰壁障眼,不能看清,只有身到此处,才一览无余。只见奇峰在这里突兀缩进去一块,露出一块亩许大地面。地面宽敞平坦,站在边上极目远望,白云悠悠,湖泊如镜,点缀在蓝天青草地中,溪流纵横其间,将之勾连牵系,方圆数十里环境,一目了然。向里张望,果然有一洞口,宽阔高大,幽影森森,深不知有几许。
历经艰辛,终于找到明显线索,风景再为绮丽动人,众人也无心欣赏,一窝蜂拥入洞中。
洞口阔大,洞内光线充足,可见有居住生活过痕迹。钟旭看到洞内不但有床榻,桌椅,甚至还有一面残缺镜子和一个秋千,有此闲情逸趣,足可证明蛊皇已经深深人性化,看来适才挽救它性命,并不是完全出于自己心软,而是人类应有的同情心在作怪。念头及此,稍微有些慰藉同时,揣想以蛊皇那么凶残长相,闲暇独坐,在那儿忸怩作态着照镜子和荡秋千场景,不禁哑然失笑。
过了蛊皇居处,洞愈来愈深,光线渐暗,蛊皇从骨子里敬畏诸葛武侯,除了占据洞口以尽守卫门户之责外,从不敢向里越雷池一步,所以进入百米之后,洞内显得干燥沉寂,再走得几步,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嘭”的一声,洞壁间数十只火把依次点燃,一直延伸向里,照得洞内亮如白昼。
历经千百年,机关仍是灵验如斯,众人不敢大意,低头抱拳默祷,然后才准备小心行进。钟旭少年心性,哪管得了什么禁忌,身随心动,拔足就往里奔,待陶潭明放声呼喝时,他已跑过一个转角消失,陶潭明无奈,只得招呼众人加快步伐。
还好路上并无埋伏,跑了两百余米,深入山腹之中,众人眼前忽然一亮,一个极为空旷的洞窟出现眼前,陶潭明展眼一望,只见钟旭已跑到洞窟尽头,正在抬头观察一扇厚重巨大的石门。陶潭明率先喘着大气过去,扶膝嘶声道,“小旭,武侯为人,体恤下情,公正廉明,智深虑重,算无遗策,算是少有的先贤大德之人,如此之人,不会轻易伤及他人性命,但此地,乃是他埋骨之所,我国历朝历代,都有不少盗墓狂徒,为防身亡后还不得安宁,以武侯智谋,此地定然少不了机关暗器,下面的路,可不敢这样乱跑。”
“好,陶老,我答应你,一定不再一个人朝前跑了。”明白陶潭明说的是实情,钟旭挠挠脑门三个发旋,不好意思的说。
钟旭虽满口答应,可陶潭明话还没落,他已经朝前跨了几步,双臂前举,用力去推那石门。就在钟旭双掌甫一接近石门之际,石门上隐约现出一个太极图像。这太极图像不似平常见到的是阴阳鱼一上一下,而是平行了起来,两条阴阳鱼中形似眼睛的两个点自然也就跟着平行,所在位置,正好对应上钟旭双掌。
“太极图,太极图……。”陶潭明一见石门上图像现迹,激动得叫了两声,又似乎发觉什么不对似的偷窥一下身边众人,还好太极图图像流传甚广,众人皆晓,听到他叫声并不为意,都在紧张的看着石门图像。陶潭明心头一松,默默念叨,“苍天庇佑,看来我得到的那张藏宝图果然不假,太极图一现,足证此地,当真就是诸葛武侯的陵墓所在地。图末记载,“若要成功,阴阳两备。”看来我没想错,运气更不错,能邀约到一身具有阴阳两极特性的小旭前来,不错,小旭这孩子,的确应该就是这次能不能进入武侯陵墓的关键。”
钟旭双掌压去,左手掌间七颗隐形黑痣,正好印在阳鱼头部的白点上,右手掌间六颗隐形白痣也浮现出来,印在阴鱼头部黑点上。钟旭使劲一推,石门纹丝不动,而钟旭两只掌心中的黑痣白痣却似有了感应,倏的隐回掌中。痣刚消失,石门上太极图像也随之扭动不止,似乎是有一把无形的钥匙开启了图像的变化之道,阴阳两象瘫软,变形,如水般互融,相互对冲,迅速消失。太极图像方褪,石门表面却起了某种奇异变化,厚重石块上,隐有青色纠结流转,波谲云诡,跳荡不定,过一会儿,突然结成图影。先时,只是一团乌迹在石门内扭动,渐渐的却突出石面,一如水滴透过纱网,挣扎着向石门外沁出。
陶潭明眼光暴长,柳宗元手臂一长,拉开钟旭,招呼众人一起,向后退出数步,紧张的看着那图影。图影脱离石门,凭空而立,起伏扭动,忽膨忽缩,忽烟忽柱,未几,方始结凝,现出一个人形身影,身躯突大突小,手脚突有突失,状态极不稳定。
又过片刻,人影头部位置终于由模糊转为清晰,众人看得明白,却是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婆婆。
“你你你……。”钟旭掩住嘴,惊退两三步,“我认识你,你就是那个曾经进入我梦中告诉我让我回去的人。”
“对,就是她,我也梦到了。”“她也应该是我们进入老林后,变了一间房子并且把我们迷倒的人。”“在梦中碰到她的第二天,我们就开始遇上各种怪事。”“她肯定不是好人。”“她当然不是好人,而且不是人,你长这么老了,见过从石头里迸出来的人么?”众人议论纷纷,都提高了警惕。
陶潭明眼中精光湛湛,沉声道,“这位大姐是人是鬼,一路来捉弄戏耍我们是为了什么,还请明白见示,免得产生误会。”
那老婆婆却不理会他,径直飘向钟旭,柳宗元冲前一步,将钟旭护在身后。钟旭好奇心极重,将柳宗元身子扒开一些,露出头去看老婆婆。老婆婆飘到柳宗元身前,却无异动,盯着钟旭看了几眼,然后右手扪胸,身子下俯,头颅几近地面,喉头竟然有些哽咽,说道,“大人,等了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