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大家一起进入山中开始探险的过程中,我已经得到了一颗珠子,这颗珠子对于大家而言可能没啥经济价值,但对于我来说却是珍贵异常,我有了珠子就足够了,分金银元宝,我就不参加了,我的那一份,就汇入意外死亡兄弟们的份额里,当是我对这几个兄弟家人的一点敬意好了。”钟旭从兜里掏出珠子向众人展示,一边还略有些愧疚的想道:其实,在三江并流之地,诸葛武侯陵墓里,我还得到了八卷奇门遁甲,不过书灵告诉过我这事不能宣诸于众,所以只能藏着不说,实在对不起大家了。
众人哪知此行收获最大的其实就是钟旭,众目烁烁,一起看他手中那颗珠子,又小又黑,毫不起眼,看上去还不如颗小孩子玩的玻璃弹珠球耀眼,明显的不值啥钱,都以为他是在找托词把自己那份送给别人。众人各自满怀抱着宝光灿灿的金银元宝,围在钟旭身边,打量打量元宝,又打量打量钟旭,发现自己并不能如他一样,把怀中元宝弃之如敝履般的丢到元宝堆里,两相一较,高下立判,这种情怀和道德,哪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人人心中都泛起了自愧不如的念头,都用一种高山仰止眼光尊敬的追随着钟旭。这种眼光,在用大刀劈向鬼子头上的人的身上曾经凝聚过,在开国十大元帅的身上曾经凝聚过,在改革开放的领路人身上也曾经凝聚过,如今,竟凝聚在这羸弱瘦小的年轻人身上。
大汉们的装备都已损失殆尽,还好在等待陶潭明和钟旭的这段时间里,四处采集硬草树皮滕蔓,编织出了许多网兜。经过来程,大汉们都知道从村寨位置开始往外走,只剩下不过一天多的路程,就可到达人类聚居处,所以都把网兜里的肉干等大多数给养抛下,装上了金银元宝,兴高采烈的开始归程。
刘禹锡一马当先,在雨林中七绕八绕,避开了那个水面下有着黑色奇怪生物的沼泽,又在林中休息了一晚。当晚猿啼枭鸣,风吹草动,众人立起大火,守着金银元宝,小心防备,却没任何事情发生,第二天中午,回到了众人出发前经过的,最后一个有人居住的小村子。
村子里山民保持着一贯的纯朴热情,尽其所有来款待众人。众人大吃大喝了一顿,住了一晚,留下两个大银锭,第二天一早出了村子,过溜索,经茶马古道,回到了迟子落。
到了迟子落,现代工业文明展露了它最诱人的一面,众人在无火无烟的电灯光照下,望着堆在刘禹锡那间片石屋子内大木桌上,几大箱的瓶装酒和许许多多塑料袋包装的食品,包括钟旭在内,一起眼发绿光,似乎这些从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垃圾食品,比起在三江并流之地中吃过的,那些纯天然无公害无污染的绿色肉菜,更来得滋润些,也比那些金银元宝,还要诱人三分。
陶潭明随意一样品尝了点,看着众人大吃大喝,满意的一笑,把同样不喝酒,却每只手至少抬着三个速食袋的钟旭叫出了石屋,带着他一摇一晃来到悬崖边一棵高硕无比的大树下,回身对他说道,“小旭,咱们这次的探险,终于圆满结束了,明天,就是咱们分别的日子。”
一起经历过的场景,历历出现在钟旭眼前,钟旭停止了大嚼大啃,手臂一软,速食袋接二连三掉在地下,感觉鼻子有些发酸,想了一想,说道,“陶老,不如咱们一起到我的家乡去,咱们租间大房子,住在一起,就能不分开了。”
“傻孩子唉。”陶潭明摇着头笑了一声,叹道,“那些退役特种兵们,要回去看望家人,刘老爹路上来我已经问过,他说他只适应老林,出去社会上没用,只愿意住在吃子落原地呆着不动。宗元要去探访死去战友的家属,将元宝换成钱交付给他们。而我,身体损耗太大,只能觅一清静之地,按从奇门遁甲上得到的修炼方法,重铸自身精血,暂时,我们都不能跟你去了。”
想想一辈子聚在一起,不舍不分,不离不弃的念头,确实有点天真,众人都有家室,都有必须的事情要办,有必须的人需要守护。自己又不是陈胜吴广,哪能想着热闹想着不愿分离,就揭竿而起聚上一大票人,成天无所事事的吵吵闹闹玩儿着耍。再说,聚了一大票人,让他们吃啥喝啥?而且,现在时代也不是当年秦末那种乱世,一大票人聚在一起要干嘛,嘛也干不了,人民政府的铁锤,专门砸的就是这种有组织,有预谋,有计划的一大票人。想到此处,虽然依依不舍,但钟旭知道,与这些同生共死弟兄们的分别,真的已经迫在眉睫了,真的是已经,无可避免了。
陶潭明又说道,“小旭,我身体一恢复些,就会来看你。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内,你要记住,你虽然得全了八本奇门遁甲,属正宗至高道法,但在修炼时,也必须注意个循序渐进过程,还有习之即便有小成,也不能胡乱施展,否则将有不测之祸。”钟旭一路上来见到过陶潭明施展外门法术后身体精神上的变化,加上书灵曾三番五次提及其中厉害。深以为然,连声应承。
两人回到房中,大汉们正觥筹交错,喝得尽兴,钟旭看着他们那熟悉颜容,心头一热,应大汉们邀请,接过一个杯子相互敬酒,乒乒乓乓喝了起来,当晚,生平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只感觉酒是热的,心是热的,头是热的,血,也是热的。
第二日,众人默默坐了一天,直到下午才忍痛挥别刘禹锡,坐上微型车来到了七库。七库车站颇大,有直达各省各地的客车,众人将在这里各奔东西。宿醉虽然难受,更难受的是离情别绪。分手前,陶潭明一挥手,大声道,“大家珍重,就此别过,祝下次再见面时,大家都改头换面,成为自己梦想中的那个人了。”手势挥得颇为有力,颇为有形有款,大有三军将士列队在下,我独坐城楼大阅兵的派头。
趁众人依依惜别,互道珍重之际,柳宗元蹩到钟旭身边,将一小张折在一起的纸条塞入他手内,悄悄说道,“小旭,今后有什么事,记得找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用力捏捏他的手,又退开一边,钟旭望着那挺拔的身影,想起一路上来他舍生忘死的翼护,脖子一哽,只觉得悲伤难已。
“咦,陶老,你的腰怎么不弯了,你不是残疾么?你们茅山宗不是因为你天生残废不让你学道法,你才愤而出走的么?”就要分别回家了,钟旭手捏纸条,又是心伤,又是兴奋,但眼光一扫,依然看出了陶潭明身上有些不对。
“呵呵,那是故事故事,故事而已。”陶潭明一怔,急忙又解释道,“故事么,认不得真。但现在可不同,我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一好,腰自然也就好了。这是惯例……惯例,不稀奇不稀奇。”陶潭明老脸皮厚,对之前刚遇到钟旭时,为争取钟旭和他一起进入三江并流之地取武侯遗书,而伪装残疾博取钟旭同情心一事只字不提。甚至还以教育后辈的口气说道,“道士和尚妇女残废,走江湖闯世界的必杀利器,此等利器,必发扬光大之,绝不可轻言揭穿,轻言废弃。”
钟旭望着陶潭明得意洋洋笑容,想起被他骗得同情心大发,眼泪都差点掉下来的情景,一时间咬牙切齿,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