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街上回来的白玫此时待在家中。
每个周末她都是这样,唯独这次出门逛了逛,却碰见了汤文德。她有点后悔,今天不该出去。不过现在好多了,她坐沙发上,凝视着屋中的风铃,目不转睛地看着风铃上的那首诗句。
现代人的生活丰富多彩,生活方式也各有千秋。诗恐怕已经不是现代人的骄傲了。然而,却是白玫的自豪。风铃上的诗句苍凉无力,似乎是饱经风霜的写照。白玫看着诗句,嘴上喃喃自语,时间长了,她便会黯然泪下,伤心往事总会带给人们难忘的痛苦。
突然,白玫的双眸充满泪花。好久,才落下泪水。晶莹透彻渐渐变得浑浊不清,看不出什么,但折射出白玫的内心。
白玫的面容是老天精心刻画的,一眼便可知道她是个不善言语,文静美丽,却时时有些烦恼的尤物。然而伤感、悲戚、无奈是不会在她的脸上显现出来的,因为它们在白玫的心中,埋藏在痛苦的心底。
黯然神伤的白玫不知在想什么……门铃却响了。
汤文德站在门口,他打扮的有点过分。手中捧着鲜艳的黄玫瑰,一共十二朵,代表着纯洁至高的爱情。他整理了一下比以往过分的服饰,脑中思虑了一下,准备着开场白。
门开了,白玫已经擦掉眼中的泪水,但眼圈依然湿润红晕:“是你?”白玫语气生硬,似乎对汤文德很反感。女人一向都是这样,一旦对什么讨厌起来,不管言语举动都会很奇怪,就算是良友知己也不例外,况且汤文德什么也不是,白玫正想关门。
“这是你最喜欢的,送给你。”
“黄玫瑰!”白玫闻了闻玫瑰的香味,本能地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进来吧。”
汤文德此时笑容满面,他终于迈开了成功的第一步,心中欢喜得很,思忖道:秦丽果然没有说错,看来我快离成功不远了。
“你先坐会,我把花插好。”
汤文德坐在沙发上,随后便做了任何一个客人都会做的动作:抬头看了看房中的一切。清心典雅,优静娴清,但总是透出一丝忧伤之意。很快汤文德发现了风铃上的诗句……
白玫完全沉浸在玫瑰的香味中,即使玫瑰插进了花瓶,白玫也停在那里,让自己包围花朵,让花香徘徊在鼻前。好一会才想起汤文德。
“你在看什么?”
“为什么风铃上的诗句那么苍凉伤感?”
“这和你没有关系。”白玫有些怒火。
“我只是关心你,为什么那么抗拒。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满意?”
“你的话很奇怪,我听不明白?”
“白玫。”
“什么。”
汤文德突然停住了言语,沉默地看着白玫。
“怎么了,我又什么不对。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因为你很美丽,是个美丽的女人。美丽的女人总是让人百看不厌的。”
“你可真会讨人欢喜,只可惜我不是你的对象,你还是放弃吧。”
“我不会放弃的。因为,我相信我的能力,我也相信我可以融化你这座冰山。”
“你相信自己,可惜我不相信。我,怀疑你的能力。”
“我真搞不懂,为什么总是把自己封闭起来,把自己包的紧紧的,生怕被人伤害。难道?”
“你想说什么?”
“我曾经有个朋友,他鬼使神差地爱上一个时常捉弄他的欢喜冤案。为了这份爱,这种感情。他义无反顾地追求那个女孩,而那个女孩就和你一样,像座冰山。有一天,那个女孩对我的朋友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只要等她十年,她就嫁给他。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的朋友真的整整等了十年。十年之后,那个女孩真的感动了,知道人间有爱,真情动天,与他结合了。我很佩服我朋友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精神。我一直询问我朋友为什么十年前那个女孩不肯接受他,在我的追问下,他才开了口。”
“什么原因?”
“他告诉我。如果一个女人不肯接受一个男人真挚的感情,那么她绝对有一段往事,一段使她不敢面对现实的往事。”
此时,白玫若有所思地停住了自己,停住了自己的一切,也停住了周围的空气。
“白玫。”汤文德停了停:“过去的一切已成为历史,事过境迁,又何必耿耿于怀。解放自己,给自己一片天空。”
“恐怕太晚了。”
“不。世上有种花叫白玫瑰,意思是说我配得上你。”
“是吗!可惜我只是白玫,不是白玫瑰,也配不上任何人。”
“为什么总是自欺欺人,拒绝任何一个人的感情。”
“你既然知道世上有白玫瑰,也应该知道黄玫瑰――爱情渐冷。我是白玫,同样也是一朵黄玫瑰。况且,玫瑰是有刺的。”
“可是白玫……”
“不要再说了。汤先生,你今天来,是为了送花还是特地来告诉我你朋友的故事的。如果是送花,花已送到。如果讲故事,故事也讲完了。时间不早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我。”汤文德转折了:“时间是不早了,我也该走了。打扰你了,我说声对不起。”汤文德无奈地走到门口:“白玫。”
“还有什么事?如果你还有精彩故事的话,我想你以后再说吧。”
“我刚刚说的不是故事,而是真实的人生。我今天来,是因为秦丽父亲明天寿诞,约你去,你一定要去。大家都会等你,我更加会等你。”
汤文德走了,带着一脸的无奈和失望离开了白玫。他本以为迈开了成功的第一步,便可大获全胜。却没有想到自己成功的只是一步,失败的却是全局。
白玫看着汤文德走出房间,就好像敌人离开领地一样。汤文德是第一个进白玫家的人,也是用言语侵略白玫的人,虽然他失败了,但的确侵略了白玫。
房中重新恢复了原样,又一次变得静谧。格外静谧中的白玫望着天花板,望着四周,望着几间从这走到那,又从那走到这的房间――巴掌大的房间。白玫苦笑:多像樊笼,永远也走不出,挣不脱的樊笼。白玫明白,眼前的樊笼只是四面墙,是挡不住自己的。心中的樊笼才是一生一世,永永远远也走不出、挣不脱的樊笼。
黄昏,夕阳西下.
夕阳也许让人惆怅,让白玫无法沉思,无法选择,无法判断。无法沉思汤文德一番肺腑、无法选择汤文德的热情相邀、无法判断自己是否对错。汤文德的一席话语成了白玫心中的烙印,使得白玫心绪起伏。
红日西坠,月上树梢。今夜没有暴风骤雨,没有乍起狂风。没有一丝冷意,没有一点恐怖,只有让人难以入眠的无奈感受。白日里,那些保卫城池的万道金光到了黑夜,竟成了黑暗的南冠之客。然而,在白日被金光看守着的玉兔小屋,现在确成了一方神灵,洞悉万物生灵,一草一木。高楼、矮屋、鲜花、枯草。此时个个都成了被褥中的襁褓,熟睡着。路面上万赖俱寂,苍穹中弯月当空。人们睡了、万物睡了、城市也入梦了。而白玫却明眸未醉,也没有翻天覆地,辗转反侧,她没有躺在床上,没有坐在方椅上。而是站在风铃面前,凝眸风铃上的诗句……
许久,白玫感觉睡意袭来,终于没有心力去考虑汤文德的邀请,不论汤文德是否邀请,白玫还是会如期而至。也没有心力去顾忌汤文德留在心中的烙印,因为心中已有深深的烙印。
白玫考虑的是如何迈出计划的第一步,主动参加秦丽家父的寿诞,太过明显,还是需要等待。
至少要等机会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