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气锁喉!这是有人在拘它三魂七魄,似乎……还没有这么简单。”望着田青胸口正中这道直逼喉间的青黑之气,马真真似自语,又似在安慰旁边的刘沫玉,顿了顿之后才接着道:“好在阴气尚未锁喉,对方应该不是欲置他于死地,想把人命救回来,我们……还有机会!”
“太好了,那那你快救救他啊……呜……哪个家伙这么坏,这是伤天害理啊!”
一听田青还有救,刘沫玉脸上立刻便浮起了一抹激动。
她虽然听不懂马真真嘴里适才所说的“阴气锁喉”是个什么意思,但是此刻田青身上的异状可是明摆着落在眼前,人家既然能说出门道来,更是直接还有救,显然必是有些手段,刘沫玉惊喜之下立刻便有种找到了主心骨的感觉,连声催促起来。
“在这里?不行,太不合适了!”马真真闻言一怔,扭头看了看城隍大庙门口四下里围在不远处指指点点的那些香客们,话罢之后立刻便陷入了沉吟之中。
显然是在思忖权宜的法子了。
“这里怎……”刘沫玉闻言一怔,嘴里一滞间扭头四望,很快便也反应了过来。
此地人多眼杂,而发生在田青身上的事情又太过玄异,确实是不太适合暴露于如此大庭广众之下。
正当二人有些彷徨之际,一道略显诧异的问询之声突然间自城隍庙的大门方向传了过来,如同天籁之音一般,立刻便让马真真的眼前陡然一亮。
“马姑娘,这是……你朋友这是犯病了么?”望着眼前的一切,前脚刚踏出城隍大庙的林夫人满脸惊诧,张嘴便问了起来。
适才在大殿的正厅之中,看到马真真急匆匆地尾随田青二人离去之后,林夫人忽忽地上完香,立刻便领着陆倩容跟随了出来。
此刻一眼看到马真真蹲在田青的身侧,一脸焦急无助的样子,心下自然而然便地将她与刘沫玉三人看作了旧识。
“林夫人?”扭头望去,马真真的脸上立刻便露出了一抹惊喜:“您来了就太好了,我朋友突然发病,需要一个清静的地方,你看……”
“没关系,司机就在那边等着,既然是马姑娘的朋友,那便不是外人了,赶紧把他抬上车,送医院去吧!”说着,林夫人伸手遥遥一召,等候在远处大庙广场边缘的林家司机正好看到,小跑着便奔了过来。
“不用去医院了,直接去别墅吧。我只需要一个清静的地方!”轻吁一口气,马真真扭头向刘沫玉投去一个放心的眼色。
林夫人闻言微皱了皱眉头,想是也看出了田青的症状并非一般的疾病,当下也没有多言。
很快,田青便在林家司机的帮助下被抬进了那辆黑色的“宾利”,风驰而去!
……
与此同时,张国胜提供给陆元青暂时落脚的那栋别墅之内。
“噗!”
同样是一道血箭猛地自嘴里喷出来。正享受着美女按摩的贼道陆元青面色陡然苍白,一个翻身便从躺椅上翻落在地。
猝不及防间,眼看着竟发生如此吓人的一幕,那位原本娇笑着正给他捏巴胳膊腿的美女顿时花容失色,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般,一边尖叫着一边赶紧退到了旁边去。
“五鬼拘魂之术?这到底是谁?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得对老夫下了如此恶毒的降头?”一抹嘴角残留的血迹,此刻的陆元青整张脸由白而青,由青而黑,面色早已彻底地狰狞了下来:“嗯?居然有那田姓小子的气息?好好好……真以为如此小术就能整治老夫了?田家小儿,你这是作死啊……”
一连道了三声好,陆元青的面色却益发地狰狞起来,一抹嘴便向别墅小楼内走去……
“昆仑山上一窝草,七十二年长不老,吾奉师拿来庄天地,诸师邪法搬解了,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吾师行令邪法化土。”
“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
别墅一层某间临时设置的法室之内,面色狰狞的陆元青手持桃木剑,身披道冠,脚踏禹步躇躇而行,嘴里更是念念有词。
修道多年,这“百邪俱解咒法”他却还是第一次施用。没想到施法的对象却是他自己本身。
百邪俱解咒法,顾名思阴七,乃是专为解除加诸于身的邪法之咒。
俗说说医者不自医,这话放在玄门之中却是完全不太适用。
但凡道行高深之人,即便是己身被人以邪咒暗算,只要灵识未失,尚有施法之力,便能自救。
当然,是否掌握破解对方邪咒的秘法之术,自然是其中的最关键之处了。
正好,陆元青便知悉这类解咒术法中的一种,这百邪俱解之咒此番施展出来,便是借着术法之效,暂时斩断刘沫言所布七籽之局针对他的不良影响。
此法,即便是刘沫言本身,恐怕亦是不曾知晓,否则绝不可能如此轻易便针对陆元青鲁莽下手了。
“噗!”
舌尖一口心头精血喷出,面色狰狞的陆元青左手入怀,掏出一枚双指大小的赤色玉质小瓶,猛地一把扔至半空,紧接着,右手所舞的桃木剑猛地一个回漩,在半空中扫荡沾染了几滴刚刚喷出的心头精血之后,猛地一下凌空斩向被抛起的赤色玉质小瓶。
“铿锵!”
只听得一声如同金铁交鸣的动静响起,半空中正欲落向地面的赤色玉质小瓶骤然便被一剑劈斩而开。
“呜!”
一道阴惨惨的低沉呜咽之声响起,破裂而开的玉瓶之中突地窜出一篷尺许方圆的半透明黑色雾气。如梦似幻一般,飘浮于半空之中,甚至犹还伸缩着如同灵物般变化着身形。
直到此时,之前他一口咬破舌尖喷出的那道心头精血之雾这才幡然落下,当头浇落之际,立刻便将这篷如同淡黑烟雾般的诡异存在染上了一层腥红的血色。
此刻,若是刘沫言在此,看到这篷如同带着灵性一般的阴物,必然神色大变,只怕张嘴就能喊出其来历来。
此物,乃是一种阴灵。名为“厌胜”,又称为“厌魅”、或是“魇魅”,多为玄门之人施展法术豢养。平素得以心头精血饲之。
传说中,这饲养“厌胜”之术,乃是始于古早时期鼎鼎大名的姜姓太公。
《太公金匮》一书之中便曾说过,周武王伐纣,天下归服,只有丁侯不肯朝见,姜太公就画了一张丁侯的像,向这张像射箭,丁侯于是生起病来。当他知道是姜太公捣的鬼,便赶紧派使臣去向武王表示臣服。姜太公在甲乙日拔掉了射在画像上的箭,丙丁日拔掉了画像眼睛上的箭,庚辛日拔掉了画像脚上的箭,丁侯的病就好了。
玄门传言,姜太公当年驱使去算计丁候的神秘阴灵,便是这所谓的“厌胜”。
此物,既以心头精血多年饲养而成,较之那些临时去请动的五鬼阴兵,自然便更加地贴心顺从了几分,一旦驱使,可谓得心应手。
陆元青饲养此灵多年,此番,却仍只是第二次驱使罢了。盖因此物噬食心头之精血,一旦驱使一回,实在是消耗极大,此番这百邪俱解之咒虽能斩断他己身所受邪法之困,却无法找出施法暗算之人,陆元青修道多年以来,今次还是第一次阴沟里翻船,竟被人莫名其妙地下了降头,心头恶气实在难出,这才不惜损耗,祭起了饲养多年的“厌胜”。
看这一番作为,恐怕是誓要找出那隐于暗中的背后黑手了。
“以吾之名,追根溯源,速!”
手中那沾染着点点舌尖心头精血的桃木法剑蓦地一挥,陆元青嘴里陡然暴喝一声,劈剑西指,遥遥点向法室窗外的方向。
“叽叽叽……”
半空中悬浮于他身前的,那如同表面沾染了一层血色涂层的半透明淡黑“厌胜”之灵突尔发出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之声,方圆仅只尺许大小的虚幻身影继尔一番涌动,最后化作了一个足月婴孩的模糊身形,嗖地一声,便向桃木剑所指的窗户方向荡去,眨眼便穿窗而过。
“哼!”
陆元青面色再次一狞,手中的桃木剑反手一收,拉开房门窜出,立刻便遥遥地跟了过去。
主仆之间一前一后隐隐前去的方向,赫然竟正是郊区那片槐林的所在。
……
与此同时,刘沫玉的家里。
此刻的刘沫言刚刚施完术法不久,正自坐在客厅里悠哉乐哉地喝着茶,脑子里想象着田青和陆元青二人被他一番术法整治,彼此间纠缠在一起的画面,想着想着,他仰头喝了一口热茶,竟是乐得咧嘴轻笑了起来。
“哼!”
“噗!”
“咳咳咳!”
陡然间,胸口如同针扎了一记似的,刘沫言猝不及防之下痛得闷哼出声,张嘴便将还没咽下喉的一口热茶喷出了大半来,即便如此,却仍有一小部分灌进了气管之内,顿时便呛得他连咳出声。
“不可能!是谁?居然斩断了与这七籽之局间的关联?”好不容易气顺了些,刘沫言此刻的脸色却骇得苍白了起来,自语间略一沉吟,立刻便忖清了其中的端倪。
这破去七籽之局与其己身关联之人,必然就是那贼道陆元青了。田青虽然手握鬼谷秘卷,但毕竟毫毛未长,绝对没有这个实力。
“不好,陆贼道没有这般好相与,只怕已经顺腾摸瓜,向着槐林阵眼之地而去了!”
嘴里陡然惊呼一声,刘沫言腾地一下便从沙发上坐起了身来。心头立刻就慌了起来。
对方既然掌握着斩断阵法关联的秘术,实在是小看了他,既然如此的话,籍着那缕刚被斩断的阵法阴气尚还凝而未散,找到阵眼之地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心头暗道不妙,刘沫言此刻也顾不得再喝茶了,匆匆起身回了一趟书房,也不知从里面取出了些什么东西,往身上一藏,立刻便拉开房门慌慌张张地下了楼。驱车直奔那埋藏着七籽之局阵眼所在地的郊外槐林而去。
……
黑色宾利回到别墅之后,意识因为魂魄被触动而陷入了昏迷之中的田青,在司机的帮助下直接抬进了林家庄园侧栋的小洋楼。
林夫人显然是心里有些忌晦,并未跟随而来。
但其儿媳陆倩容却一路亦步亦趋,面上带着一丝关注和淡淡的好奇,一直尾随着进了侧栋别墅的一层大厅。
“马姑娘,我田大哥他……应该没事吧?”
看到田青被平着放在了大厅的长沙发上,此前一路驶来时在车上已经和马真真交谈间已经稍有了解的刘沫玉,显然此刻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心神不定地追问起来。
“放心吧,他这是中了降头,被人以阴灵索魂,好在他心志尚坚,目前魂魄俱在,并未离体,我只需以麻衣术法驱走阴灵,暂时还能保无恙。”
点了点头,马真真立刻便取出了施法所需的各种法器。凝神向着祖师爷祈祷了一番之后,立刻便施起法来。
“太上高清,三帝丹灵。绛宫明彻,吉感告情,三元柔魄,天皇受经。所向谐合,飞仙上清。常与玉真,俱会紫庭。”
“阴灵退避!速!”
手中捏着一枚古意盎然的半掌大小青铜古镜,马真真嘴里念念有词,脚踏禹步而行,围绕着长沙发快步疾走起来。
其步法时而疾速,时而缓慢,犹若穿花蝴蝶一般,看得旁边观望的刘沫玉和陆倩容二人目瞪口呆,一脸的叹服。
此步法名为“禹步”,乃是道士作法时的一种特殊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