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邻市,郊外的某个田园风情的小庄园里,一脸风尘仆仆的刘沫言正微屈着双腿蹲在一位五旬老者的身旁,看样子,似在哀求着什么。
“你能回来看我,为师很高兴,不过……去年就和你说过了,为师已然封山,尘世间俗事,已经不打算理会了,你还是回去吧。”摆了摆手,五旬老者显是拒绝了刘沫言。
听其自称“为师”,此人赫然竟是刘沫言的师尊,曾经险些被陆元青谋害,大难不死的赵子平。
“可是这次不一样啊!那小子道德败坏,为了得到我手中的羊皮古卷,居然不惜迷惑小玉,最后将古卷抢去之后,更是将小玉她……呜……将小玉她先女干后杀了,师父,我就这一个妹妹,这个仇一定得报,再说了,这种无耻之徒,你就眼睁睁看着他逍遥法外吗?”
说着说着,刘沫言竟是直接抹起了眼泪来,只是这嘴里的话语却实在是颠倒黑白,倒打一耙,叫人不齿。
“哼,黄毛小儿,莫非以你的本事,还收拾不了他么?”听见刘沫言说得如此凄凉,赵子平显然也渐渐动了怒气。
“我自然是不惧他的,可是这小子手握两本羊皮古卷,也不知从里面都学了些什么东西,很是有些门道,再则,此人生性银邪,对女人很有一套手段,女干杀了小玉之后,不知何时又勾搭了两个女子,居然分别是南毛北马的传人,眼下这两位女子常日陪伴在他身侧,以弟子的实力,如何能够同时对付他们三人?”
说到这里,刘沫言委屈地抹了一把眼泪,抽咽着接道:“若非如此的话,若非想到小玉她死不瞑目,徒儿知道师傅您无心俗务,又怎么可能再过来打搅您的清修啊?可怜的小玉啊……”
“什么?此人竟然手握两本羊皮古卷?”
赵子平闻言眼皮陡地一跳,神色间立刻便显出了一抹意动之色。
看这情形,此人对那羊皮古卷的来历显然知之甚详,至少绝不可能如同刘沫言一般,误将田青手中的无字天书惊世录,看作是什么子须乌有的鬼谷遗卷。
“哼,想不到这一代的南毛北马传人,居然也甘心沦落至此,难道那两位小娃娃都忘了祖训了么?”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赵子平很快便将脸上适才显露出来的那一抹意动之色收敛起来,摆出一副极其痛心的样子,自语着厉斥道:“看样子那女干杀了小玉丫头的坏小子倒还真个有些门道啊,罢罢罢……为了阻止这厮再去祸乱世间,为师省不得也只好再出山一次了。”
“真的?师傅,您说的可是真的?”一听这话,刘沫言可谓是惊喜交夹,一抬腿便麻溜儿地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记住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摇摇头,赵子平一边向着屋里走去,一边摆起了手来:“你在这里等着,为师进去收拾一下,即刻就随你启程,唉,人老了,有些东西还是必须带在身边才放心啊……”
回到庄园内一栋两层小楼的后进内室,赵子平取出一个简易的小箱子,随意地往里面装了一些换洗的贴身衣物,以及桃木剑和几件奇怪的法器符纸之类的东西之后,一把便将装了七八分满的小箱子合上。
“此番出山,也不知何时方回,任由那银狐独自在此,实在不太放心。罢罢罢,既然那小子喜欢迷惑女子,老夫今次便以同样的手段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正好也能将银狐带在身旁,以作监视!”
自语之间略一沉吟,赵子平决定之后,立刻便从小箱内再次将施法的桃木剑重新取了出来。
尔后,他自柜中取出一些香烛符纸,五鬼钱之类的作法必备之物,又以房中小桌暂代施法法坛,将清水盛在三只看起来极其古旧的陶碗之内后,双手一掐灵诀,敕符用咒为八卦之咒,双指左雷右剑,脚踏五行罡步,手舞桃木古剑,嘴中咒语念念有词,立刻便在房内施展起拘魂**来。
“八卦灵灵,统领天兵,六十四将报应分明,开弓架箭,发火连天,用吾心法,百万用兵,开弓射箭,护佑护法,法法同心,乾元亨利贞。三界奉符令,八卦乾坤收妖精,阳间念出乾坤咒,阴间化做千万兵,六十四将照旨令,吾奉伏羲文王敕令,神兵火急如律令。”
“妖魂,拘!”
“速!”
嘴里最后一个“速”字暴喝出声,赵子平游走中的双脚猛地一滞,原本掐诀的左手陡地便向身前法坛桌面上的那三碗清水指了过去。
但见一抹看似无形的淡淡气机自其指端猛地迸窜出来,那三碗清水之中的其中两碗,原本平静无波的碗面之上竟是立刻便泛起了一阵轻微的波澜。
随着波澜轻轻荡开,前一瞬还清流澈透底,没有任何东西的碗内清水之中,但如同镜面一般,凭空映显出了一些影象来。
渐渐地,碗内的波澜平稳了下来,那倒映在碗内清水中的影象立刻也变得极为清晰了起来。
里面所见之物,赫然竟是一头通体银毛的灵狐。
这银狐显然已因赵子平所施的术法,而有了某种冥冥中的感应,此刻正自匍匐在地,一对前肢人性化地合拢在一起置于前胸,而一对后肢则是跪伏在地,那模样儿看起来既然可爱又叫人心生怜意,完全就和人在求饶一个样子。
“孽障,三魂已被老夫拘禁其二,还不速速前来拜见?莫非想被老夫一剑穿魂,令你形消骨散么?”
看到小碗中的银狐求饶,赵子平似是丝毫不为所动,陡然一声暴喝发出,右手所持的桃木古剑一动,作势便欲劈向碗中。
如此一幕,将小琬投影中的银狐顷刻间吓了个魂飞魄散,但见它再次连连作揖,银色的狐首都垂到了地面上,哀求了几声之后,一对泛着灵光的狐眸之中似陡然间划过一缕悲色,最后竟是一骨碌爬起身,带着满脸的无奈和悲痛,转身窜起。
看到银狐转身窜走,赵子平却是长吁了一口大气。好似终于如愿了一般。
少顷之后,房内一侧的窗户外侧突然间传来了几声极其轻微的叩响。
刚刚才收起了拘魂法坛,盘膝于榻沿打坐才不足五分钟的赵子平立刻便睁开了眼睛,压根儿就没扭头望向窗户,他却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好似知道来者是谁一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子,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句:“进来罢,老夫等你已然多时了。”
“吱吖!”
窗子微微地开启了一道缝隙,紧接着,一道如电般的银芒闪过,下一瞬,一只半大狗儿大小的银儿狐狸便已经跪在了赵子平的榻前,一双前肢抱在胸前,一下下地哀求作揖着,其动作和神态,简直与适才在碗内清水中所见一般无二。
这银狐显然已经通灵,亦赫然正是适才清水中所映显的那一只,乃是被赵子平施展“拘魂之法”拘禁了三魂之二,才不得不依命前来接受其吩咐的可怜小家伙。
“尔等媚狐一族,天生银贱,擅媚惑人心。老夫于数年之前来此,本应在当时便将汝诛之,奈何念你修行不易,既已炼出内丹,通了灵性,便任由你在这方天地潜修,平素仅只暗中观察,但凡稍有异动为乱人间之举,便将诛之……”
“幸汝也算勤勉,多年来倒是一心潜修,未曾出外行那媚惑之事。然今日老夫因故远行,不则不放心汝独留于此,恐为祸人间,二则,亦有一大恶之男,需借你之媚惑之术施以惩戒,是以便欲带你一起出行,若是办好此事,回头老夫便将你被拘之二魂归还,放你自由,如此可好?”
端坐于床榻之前,赵子平此刻完全一派世外仙人的风范,嘴里撸着甜头咬文嚼字好一番说弄,将本意表达清楚之后,微闭的双眸这才猛地开启,一抹精芒闪过,视线落定在跪伏于榻前的小银狐身上。
“吱吱,吱吱!”小银狐显然听明白了意思,眼中闪过一抹纠结的犹豫之色,最终却仍是一边作揖,一边连连顿首答应了下来。
“如此甚好,既然汝已然应允,随老夫行走人间,自也不能这般形貌,想你已然结丹达到了通灵之境,便幻化出一具人身罢。”说话间,赵子平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抬膝便从榻上跳了下来。
“吱吱!”银狐眼中闪过一抹银色的幽芒,轻叫了两声之后站起身来,摇身一变,随着一抹银色的耀目光辉一闪而过,下一瞬,一位千娇百媚,二八年华的绝色女子便已俏生生地站在了那里,而那只银狐,眨眼已然消失不见了。
“甚好,甚好,赐汝芳名小银,日后,便以此外貌行走世间罢。”赵子平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一指床榻上的小箱子,抬步便往外行去。
身着一身银色的短裙,青春气息洋溢,且还有着一抹出尘气质袭人的小银狐福至心灵,乖巧地提起小箱,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