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织娘把猪八戒引诱到自己的房间后,即叫厨房送来酒菜,两个人就又对酌起来。
“纳加老板对《西游记》确实很有研究。”赤织娘没话找话说,目光很粘,很稠。
“嘻嘻,做学问嘛,不能不求甚解。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猪八戒又“跩”起来。
“难得纳加老板如此饱学,真叫人好羡慕。”赤织娘举起一杯酒,擎到猪八戒面前,“来,我敬您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好说,好说。”猪八戒目光紧盯着赤织娘举杯的手,道:“赤织娘妹妹一双玉手,嫩如凝脂,润似葱白儿,是很有福气的手哇。”说完,也一饮而尽。
赤织娘心有灵犀,马上顺着话音儿往前靠拢,问:“怎么,纳加老板还懂看手相?”
“不敢说懂,略知一二。”猪八戒说话时眼里荡满着迷离。
“那你得给我看看。”赤织娘心领神会,马上把手伸给了猪八戒。“看看我的生命线,智慧线和感情线。”
猪八戒把赤织娘伸过来的手拉住,托在手掌里,又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眼睛盯在手纹上,边抚摸边说:“生命线上有个大三角线,相交于智慧线与成功线之间,线纹清晰,形大而阔,说明你不仅事业发达,未来官运更可亨通,平步青云哪。”
“真的吗?”赤织娘听得高兴,马上又问:“那智慧线呢?”
猪八戒边端详边抚摸赤织娘的手,口中念念有词:“智慧线上有清晰支线指向太阳丘,显示你不但天赋聪颖,且能奋斗进取,终必有成。”
“太好了。”赤织娘越听越高兴,脸上一片春光明媚,“那再给我看看感情线。”
猪八戒又装模作样端详了一会儿,忽然故作惊讶说:“感情线突然中断,显示爱情曾遭遇过失败,但你没有灰心,还在继续努力,并且大有成功的希望。”
“真有希望?”赤织娘的目光更粘,更稠了。
“真有希望。这手纹明明白白显示着呢!”猪八戒被赤织娘的目光灼得心火奔突。声音更甜更腻了。两手摸挲着赤织娘的手不想撒开。
“没想到你还会看手相。”赤织娘虽然兴犹未尽,还是犹豫着缩回了手。
“刚才说的这些不算本事,谁都能看。”猪八戒很不屑地摆了摆手说:“往深里的东西我也能看。”
“往深里的东西?”赤织娘没明白他的意思。
“比如看一个人的手,就知道他是什么托生的,上辈子是什么。”
“能这么神?”赤织娘有点儿半信半疑,“那你说我是什么托生的?”
“你呀,我一见面就看出来了。”猪八戒酒迷心窍,有些把持不住自己的嘴,“你是那个……”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道:“我看这么的吧,我先给你出个谜语,你来猜猜。猜到谜底答案自然也就有了。”
“猜谜语?”赤织娘一听很高兴,“我最爱猜谜语了。”
“我就知道你爱猜谜语嘛。”猪八戒连续喝了许多酒,自我感觉早已错位,自知之明也不知去向。
“那你出吧。”
“听着。”猪八戒把上身往前探了探,以便离赤织娘更近些,又努力往目光里掺了点儿温柔,用腻了吧唧的声音说:“一位美姣娘,织功世无双,专门擒飞贼,全凭网一张。你猜得着吗?”
赤织娘的脸色陡然变得晴转多云,“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问我是什么人?”猪八戒并没看出赤织娘的脸色有什么不对,依然与她开着玩笑说:“那你得先猜谜。猜着了,我才会告诉你。”
“好吧。”赤织娘的脸色又缓和下来,站起身走进里间,取出一瓶酒,给猪八戒倒了一杯,然后也学猪八戒的样子用腻腻的声音说:“来,你先把这杯酒干了,干完再出个谜语,我两个谜语一起猜,肯定猜得着。”
已有些醉意的猪八戒,不假思索接过了杯,说:“好,一一言为定,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喝了这杯酒,再给你出个谜语,你两个谜语一起猜,要是猜不着,可要认罚。”
“好吧,我猜不着认罚。”赤织娘说。
猪八戒没再吭声,一仰脖儿,把一杯酒喝了个精光。
“这回你出谜语吧。”
“我出谜语没问题,你要猜不着呢?”猪八戒喷着酒气,开始絮叨。
“我说过了,认罚。”
“怎么罚?”猪八戒嘻皮笑脸又问。
“喝一杯酒。”赤织娘耐住性子回答。
“不行,一杯不行,要两杯。”猪八戒的舌头有些发硬。
“好,就两杯。”
“那你……听着。”猪八戒摇摇晃晃地说:“一位老公公,织网在空中,不打鱼和虾,专逮小虫……虫。”话刚说完,就有些支撑不住,咕咚一声,倒在地上。赤织娘理也没理,转过身去假装没看见。
猪八戒还有些不服气,硬是挣扎着要爬起来。却爬了几次都没能如愿。反复挣扎中,忽觉自己的肚子、屁股、耳朵、鼻子、嘴一齐悄没声儿地鼓涨起来——先是长衫被撑破。紧接着头布被撑脱滑落。一转眼,八字胡的纳加不见了,净坛使者猪八戒现了原形!
“原来是你?”赤织娘蓦然转回身,一眼认出面前这个肥头肥脑的家伙,就是当年偷看她洗澡的那个唐僧徒弟。联想到那次受了不少孙悟空的窝囊气,把个好端端的喜事给搅得一塌糊涂。还让她搭了一条命,又损去了近千年的道行。要不是蜈蚣大仙帮自己起死回生,她早就化成了粪土。这件事让她一直耿耿于怀,始终没忘找孙悟空报仇。却不料今日猪八戒送上门来,又差点儿骗过了她!这旧恨新仇使她无法不怒,无法不大发雷霆,便狠狠往腰间一抓,随手扯出一根粘粘的丝线,向猪八戒身上一甩,那粘丝就自动将猪八戒缠了个紧。
赤织娘的杀手锏就是腰里的粘丝,了解她根底的都知道那叫粘死盘丝。不管是人是仙,粘上就择不开,像是昆虫撞上蜘蛛网一样,最后必死无疑。所以才叫粘死盘丝。她这手儿,让伏地魔都加着小心。
赤织娘手指猪八戒骂道:“你这蠢猪,自作聪明,巧舌如簧,想蒙骗老娘,瞎了你的猪眼!快快从实招来,和你同来的都是些什么人?若说实话,饶你不死!若是不说实话,我一定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把你做成红烧肉装成罐头给千人万人打牙祭!”
“别别别别。”猪八戒立刻酒醒了大半,见赤织娘如此横眉竖目,知道事情败露,连忙求饶,“赤织娘妹子,你别发火儿,我一定实话实说!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