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氏要田秀梅出嫁,嫁给谁,田秀梅都不能有异议,她只能心怀感激。因为在张家,田秀梅还正值旺盛青春期,经历了人道,尝了禁果,对性欲的追求很强烈,但在霍氏和詹氏的严管下,她不能明目张胆地为老爷荐寝,就是偶而伺机暗中和马大勇来一手,也只能是偷偷摸摸,心中常常郁郁不乐。现在正式出嫁,老公是自己的,随时都可以光明正大地亲热,所以她对结婚,心花怒放,乐开了怀。在她看来,男女结婚,就是表示男女都已发育成熟,可以尽享男欢女爱了。
田秀梅十七岁结婚,婚后,她心中首要的头顶大事,就是夫妻的性生活。田秀梅和冯存根,初时对享鱼水之欢还很惬意,但婚后不久,她就觉得冯存根并非她心中理想的男人,有时甚至觉得他一无是处,她认为冯存根根本就和她不匹配。
冯存根人虽健壮,但田秀梅嫌他大头大脑像个猪头,矮敦敦又像一截木头,年龄又大她五六岁,更糟糕的是冯存根毫无闺房情趣,他整天心中想着的,都是如何做好自家的工作,连作梦也是说有关工作的呓语。田秀梅性欲旺盛,需索频繁,但冯存根看似孔武有力,却不够三分钟热血,没有几个回合,就兵败如山倒,根本无法撩起她的高潮和填满她的欲壑。有时,丈夫因劳动繁重而疲态尽显,勉强上马,也只是例行公事般给她片刻之欢娱。在但田秀看来,冯存根和张伯强、马大勇比较,简直不及格。
田秀梅很快发觉,结婚后,老公并不是整天陪在自己身边,并不像想象般形影不离。天一亮,冯存根就要下地劳动或外出办事,有时到晚上才回来。或者是冯存根白天在外工作劳累,或者他有什么事情烦心,晚上当她索求亲热时,冯存根有时竟然疲不能兴,有时勉强上马,也只是尽下公事,草草了事,她根本达不到高潮,得不到满足。
更糟糕的是,田秀梅婚后不久就发现有身孕,她自怨自艾,说她还没有过足够的新婚夫妻的生活就怀孕,是她人生最大之不幸。她不理是否对自己身体和胎儿有否影响,依然对性事需索频繁,有时她心存报复,一晚还要折腾丈夫几次,丈夫如达不到她的期望,她又是嘲骂,取闹,耍性子,不让冯存根得到清净和安宁……因此,可以说,冯存根和田秀梅夫妻间的性生活,即使怀了孩子,还根本谈不上和谐、温馨和浪漫。
结婚后,田秀梅才知道,自己当人的妻子,上有老公管,老公和她同样还要受东家的管辖,并不存在一个一切由她支配作主的小家庭。当人的媳妇,就要做家务;当佣工,更要全心全意为主人和东家一家老少服侍。
田秀梅在张家,虽然身份低微,但得霍氏的宠爱,从小除了照顾霍氏的生活起居外,根本就没有做过什么粗重的工作,连做饭浆洗的家务都是另有佣人去做。有时,田秀梅甚至忘乎自己的身份,恃宠生骄,颐指气使地吩咐其他佣人做事情。由于她得到霍氏宠爱,谁也不敢得罪她。
田秀梅嫁给冯存根,冷静下来她才想到,她的男人是佣工而不是东家,他每天起来,吃早餐后,就要根据东家的吩咐,下田劳动或出门办什么事情。老公临出门前,总要喋喋不休地给她安排一天的工作。老公直接管她的每一天,包括晚上夫妻性生活。
田秀梅嫁和冯存根结婚时,程家大院还在建筑的高峰期,那时程家主人还居住在旧宅,反正旧房子要拆掉,田秀梅除了照顾主人老少四五人的吃喝洗换,根本也没有什么家务可做,盖大院房屋之事也轮不到她,她的日常生活还比较清闲。她是冯存根老婆,有时有人要找冯存根时,都会对她客气地询问或商量什么事情,她俨然成为半个主人,倒令她开心。又因为到处都是人盖屋的人在做事,田秀梅心中也感到舒畅,没有半点的寂寞。
总之,田秀梅嫁上程家,在程家大院盖好前,由于住在旧址房子,工作不感到什么辛苦,生活还是比较惬意。
程家大院盖好,田秀梅和冯存根夫妻跟主人一起搬进大院居住,住定后,田秀梅渐渐才发觉完全不一样,有许多工作需要她去做。对许多事情她不习惯,或者看得很不顺眼,她心中就开始烦躁了。
过去在张家,田秀梅整天陪着女主人霍氏,说说笑笑解个闷儿,随时也可以和其他佣人、丫嬛说上两句笑话逗趣,偷个空儿甚至可以和马大勇他们打情骂俏。张家什么粗重、繁琐之事,另有佣人去做,动手动脚的事情,田秀梅几乎没有做过,连厨房她都没有进过,端个碟捧个盘儿。在张家,田秀梅虽然地位低微,但她却是很清闲的。
田秀梅搬过程家大院时,她已怀孕五六个月,丈夫冯存根还是交代她要每天三餐为全家人做饭,之后还要做点家务。但是,每天早餐后,丈夫冯存根下地劳动,东家程福辉外出工作,小主人程齐兴和程瑶上学,夫人和老夫人两位又在后进大厅相陪,在八九点以后,偌大的宅院,就只得她田秀梅一个人在走动。如果她不慎跌倒,也难有人看到。幸好,她和丈夫是住在大门楼进来的左厢房,大门口又有两只大黄狗看守,不然,恐怕连老鹰也会把她掳走。
田秀梅怀孕进入六七个月,挺个大肚子,大家长张氏就不让她操劳,黄氏基本上全部担负起做田秀梅进门前的家务,早餐,冯存根早起来做,午餐晚餐的饭,由田秀梅帮忙黄氏夫人来做,黄氏夫人还要为她和丈夫孩子的替换衣服洗浆。冯存根过意不去,起早摸黑,也要帮黄氏夫人的忙。
田秀梅怀孕十月生冯小娟。坐月期间,张氏叫冯存根雇请短工帮忙做田里的农活,要他在家里照顾田秀梅和帮忙黄氏。小娟三个月大后,田秀梅才逐渐恢复做过往的部分家务工作,大部分家务工作还是冯存根帮黄氏夫人做了。
冯小娟几个月大后,冯存根要田秀梅重新负责程家一家人的一天三餐做饭,早上她做饭时小娟如果醒来,他负责照顾。白天,冯小娟睡觉后,田秀梅就要争取时间做家务。程家大院已非旧宅可比,大院要时时打扫庭院,浇花灌木;前后进大屋厅房、东西廊厢房的门窗、枱椅桌凳,均要抹拭干净。程家人少,厢房多,许多房间空置着,没人居住,但是白天所有门窗都要打开,让空气流通,晚上又要把所有门窗关锁好。
冯存根理外,如理不来,主人会叫他雇短工;田秀梅理内,程家大院的一切家务,冯存根都是指派她一个人负责去做。因此,田秀梅一天到晚,总是难得一会的偷闲,更令她常常窝一肚子气。
田秀梅每天总是感到心烦气燥,处处不是味儿,很不开心,干什么都觉得辛苦。究其
原因,主要还是工作非常的单调乏味。过去田秀梅在张家,在内庭随时可看到几个房的丫
嬛,或厨房打杂的女佣,出到外庭还可看到马大?、崔永胜他们几个青年长工,彼此间总
免不了说句话儿。现在她独处程家,行行走走,进出偌大的庭院和厢房,找个人说句话儿
也不能,生活枯燥,毫无情趣,因此感到非常的烦躁。
寂寞,像在夜幕下趦趄徜徉的魑魅,时时扣她空虚的心扉,令她惊惧和不安;无聊,又像千百只蚂蚁,在咬噬她的神经,最难熬的是,偏偏咬噬她最敏感的性欲神经,令她春心蘯漾,欲海兴波。她经常魂不守舍,思想天马行空,不时将她推入欲海情河的旋涡。
田秀梅在生小娟前后,张氏都曾反复嘱咐冯存根,要照顾好老婆和孩子,不要让田秀
梅操劳。冯存根心中经常嗟叹:自己娶了老婆,反而害苦了主人。农家人,许多妇女胎儿作动要出生前一刻还在工作,那有当佣人,生孩子前后都像在休养身子。田秀梅产后的确身体发福了,只见她身圆体胖,脸色红润,手脚也不见得粗糙,好看多了。田秀梅看着镜子,也觉得自己胖润多了,人也显得成熟俏丽多了,心中甜津津的,非常惬意。
有一回饭后,田秀梅在房中,只穿小内衣,袒胸露乳给小娟喂奶,冯存根从老夫人那里谈罢工作回来,田秀梅喜孜孜地对丈夫说:
「存根!你有没有觉得我长胖了,还俏丽多了!」
「我自然觉得!你知道你生了小娟反而胖了,好看了,是什么原因呢?」
「我晓得,人吃好些,工作少些,自然会变好!」
「你知道吗?夫人给东家老少做饭,菜中的鱼肉,开饭前,老夫人就叫夫人先给你留出一份,怕孩子们吃完了。你不觉得这几个月你的生活待遇大大不相同了吗?」
「我为你生小娟,生前生后,坐月,生活过好些是完全应该的!」
「生活好些是老夫人、东家对你的照顾,不能说是『应该』的,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们是在程家打工。」
「我怀孕生孩子那么辛苦,不吃好,身体好些,怎能为程家做工呢!」
「你还好说,农村人生孩子坐月,主要是不下水田,不泡水招风,但在家里还不是什么家事都是自己做。你呢?坐月期间,程家事务你不沾手,院子中事务,都是东家娘做了,我不过起早摸黑帮下手。就是我们自家的事,你又做了多少呢?」
「你不过帮我做饭,洗衣服,洗小娟的尿片,我是你老婆,我们仨之事,你自然都要做啦!做男人是不能和女人计较的。」
田秀梅生小娟几个月后,冯存根才特别强调她要操持家务,虽然表面上劳碌,其实并不算太辛苦。一家只是几个人,有多少饭菜可做呢!开关门窗,抹抹枱椅,也只是举手之劳,如以一个农村妇女来说,要胜任实在没有问题。田秀梅觉得辛苦,不好受,主要是她以前在张家没有做过家务,但她人已成年,身体健壮,做点家务事情,是完全可以胜任的。
但田秀梅总是觉得自己辛苦,要老公起早摸黑的帮她,并认为老公帮她,照顾她,是理所
当然的事,因为她为老公生个女儿。
冯存根娶了像田秀梅这样一个一切以自己为中心的老婆,才真是苦了他自己。今后日子还长着哩!他们之间将如何相处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正是:
年届青春求淑女,成家立室享欢愉;
娶来计较无知妇,才悟憨男小丈夫!(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