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萍对古诗词不感兴趣,也不懂,高俊魁和程瑶老是在探讨什么诗词格律、平仄押韵,她根本就插不上口。后来,学生会出版《文萃》,高俊魁和程瑶,几乎所有晚修时间都到学生会去审稿。《文萃》出版成功,高俊魁和程瑶在同学中享有很高的声誉,赞许声不断。
开始,陈素萍只是嘲笑高俊魁和程瑶是书呆子,渐渐高俊魁陪她的时间少了,她难免心中感到不快,但她又不能提出干涉,课余时她只好约好友郭巧莲、李洁芳、曹婕妤她们去散步或进城逛商店买吃的东西。
渐渐,高俊魁和程瑶在学生会出双入对,令陈素萍未免产生了醋意。有时周末,陈素萍硬拉高俊魁到城里看电影,高俊魁却又把龙存渊、史进及郭巧莲他们一伙人拉来作陪,陈素萍想和高俊魁单独说几句亲密话儿都没有机会,令她非常焦急。陈素萍怀疑高俊魁和程瑶日久生情,他已移情别恋,爱上了程瑶。
有一次晚修时间过后,陈素萍没有回去就寝,而是躲在学生会出来回男生宿舍路边相思树荫暗处,等待高俊魁。高俊魁回来,陈素萍一下趋前,将他拉住,认真地对他说:
「我有话问你!」
高俊魁只好跟陈素萍走,他们走到道旁一排相思树的阴影处,陈素萍站住,高俊魁问:
「素萍!有什么事?」
「你爱上了程瑶?」陈素萍直接了当地提出质问。
「你怎这么说?」
「我看得出,你和程瑶坠入爱河!」
「你不要那么敏感,我在和她切磋诗词,在学生会也是为期刋审稿工作。」
「我们从初中一年级起已相好,你不能玩弄我的感情。」
「我对你的感情不变,和周围要好的几个同学的感情都不变。」
「爱情呢?」
「素萍!我们的人生尚未起步,读书时期的感情、恋爱,可说是我们成长过程中的荳芽梦,美丽温馨,浪漫憧憬,世事瞬息万变,谁也不能知道自己人生的道路会如何走……」
「不,不管今后情花会不会结果,但高中这三年,我要独占你的爱情,不容第三者染指。女孩子的心细如尘,你的一切都逃不出我的眼睛。」
「我们今天主要是学好功课,保证能考上大学……」
「如果今天我失去你的爱情,我会崩溃,还谈什么读大学呢!」
「我们的感情仍在,就是作为好朋友,我也要拉你,帮你,不让你崩溃!」
「如果你背叛我,我死了,道德法庭会判你杀人罪!」
「照你这么说,今后我和程瑶在班上、学生会都不能一起研究学问和工作了!」
「不!工作是工作,但你心中不能爱她!」
「友情和爱情真能分得那么清楚吗?」
「分得清,友情是公开的,爱情是自私的。」
虽然高俊魁没有表明,他对陈素萍已放弃了爱情,移情别恋,但陈素萍心中还是很不踏实。她知道,她的文学才华根本不是程瑶的对手,而高俊魁却是偏偏迷恋于程瑶的文釆风华。她也看得出程瑶还是情场的初姝,没有经历情场的风风雨雨,人品又太老实,作人处事处处都要站在道德的高处,她陈素萍一疯起来,程瑶就决不是她的对手,因此,她决定亲自出马找程瑶谈。
一天晚饭后,陈素萍特约程瑶一起散步。两个人往学校南边岗坡默默地走了一段路,陈素萍神情肃然,一言不发。程瑶已猜透陈素萍一定会向她提及高俊魁的感情问题,甚至兴师问罪,她心忐忑不安,好像做了坏事,正在等待审判。忽然,陈素萍直盯着程瑶发熨的脸,劈头盖脑地问:
「程瑶同学!我对你好吗?」
「萍姐!你对我很好。」程瑶回答。
「好?为什么你又要和我争高俊魁?」陈素萍板起脸孔质问她。
「萍姐!我没有和你争呀!」
「高俊魁对你的爱,谁都看得出来,他还对我亲口承认。」
「他承认了?只是高俊魁一厢情愿!我……」
老实的程瑶,情场初姝,一开始就不懂得如何隐瞒和耍懒,陈素萍一斥问,她就慌了,一下子就承认了她和高俊魁之间存在男女情愫;她说高俊魁对她「一厢情愿」,就是说高俊魁在追她,她没有横刀夺爱,她没有和她陈素萍「争」,她程瑶就没有对你陈素萍不起的地方。程瑶这样说,不但不能为自己辩护,还害苦了高俊魁。不须审问,高俊魁和程瑶,在班上学习格律诗词、在学生会审议期刋稿件,他们之间私下就在偷偷地营运爱情。高俊魁再否认也是枉然了。
「你爱他吗?」
「我……我没有对他表示过爱的承诺!」
「那好!今后你就疏离他,不能亲近他。」
「我们经常要一起审稿……」
「审稿是工作,你的心不能去爱他。你知道,从初中起,我和高俊魁就相好了。我求求你放过他。」陈素萍说着眼中泛着泪花,她激动得一下抱着程瑶,泪汪汪,咽咽哀求。
「我知道。但今后如果高俊魁不再爱你,我也帮不了你忙。」程瑶对陈素萍的伤心和对高俊魁爱得那么深切,寄予无限的同情。
「只要你避开他,拒绝他,我自有办法,让他对我重燃爱火。」
程瑶幽幽地点点头,答应了陈素萍的恳求。
尽管程瑶心中感到阵阵的疼痛,道义上她不能不答应陈素萍。程瑶心在绞痛,她确实已经情不自禁地爱上了高俊魁,但她知道陈素萍更爱他,而且他们已相恋多年。因为她的出现,高俊魁才移情别恋,爱上了她。毫无疑问,高俊魁见异思迁、喜新丢旧,是对爱情的不忠。她同情陈素萍,更憎恨自己。她这么大了,还是那么幼稚,为什么不在自己周身筑起一道围墙,挡住任何男生射过来的情箭呢!又因为自己太天真了,以为高俊魁和陈素萍是众人皆知的一对恋人,毫无防备,高俊魁竟然悄悄地爱上了她,使她成为破坏高俊魁和陈素萍恋情的第三者,她太对不起陈素萍了。
高俊魁说爱情是自私的,叫程瑶不必介怀,可以和平竞争。但程瑶又不愿看到好友陈素萍陷入无助的失恋苦海,令她感到非常为难和矛盾。程瑶答应陈素萍,自己退出这场三角恋之漩涡,但她仍幻望高俊魁会拒绝陈素萍,真心再回来爱她。果如此,陈素萍就再不能怪她程瑶了,大家都应该尊重高俊魁的自由选择。
程瑶文学上的造诣在同班级的众多男女生中,她是众望所归的佼佼者,没有几个人能怀疑她的才华。但说到情场上她的活动和应对能力以及和对手竞争的能耐,她就输得多了。
在情场中,她什么时间都把自己置之道德高位,连耍点小手段,施点小诡诈,她都没有本事,并认为那是下九流的劣行,这就肯定了她是情场的失败者。
程瑶答应了陈素萍后,还在为自己安排一个美丽的幻境。她在等待,等待高俊魁毅然拒绝陈素萍,全心全意来爱她程瑶。那时,她打算掏出全部诚意去爱高俊魁,凭他们之学识、志趣和诚心,就可奏出人间最优美的爱情旋律,创造出最温馨、浪漫的爱情伊甸园,他们将成为世人所仰慕的王子和公主……
此后一段时间,程瑶完全遵守她对陈素萍的承诺,尽量避开高俊魁,就是晚上在学生会审稿,她也往往会借故头痛,提前离开。表面上彼此依然谈笑风生,工作认真,但一切不涉及感情,碰到高俊魁灼人的眼光,她则赶快避开。海涛他们有时会风趣地把她和高俊魁拉在一起,她则会拉下脸,默不作声,完全没有了过去的朗爽和大方,让海涛他们识趣地打哈哈,把话题煞住,以免彼此尴尬。海涛、常若谷他们已看出高俊魁和程瑶的感情亮起红灯,程瑶不在场时,海涛、常若谷就拿高俊魁来开刀,说他得罪了程瑶,要他向程瑶认错、道歉。海涛惊告地说:
「高俊魁!你得罪我们心目中的女神,伤了她的心,我会向你问罪。」
「女孩子的心灵很脆弱,高俊魁你是大男人,伤害女孩子的心,你罪不可恕!」常若谷也加予遣责。
「冤枉!我没有得罪她,而是她思想感情在逐渐疏离我,我也应该识趣呀!」高俊魁哭丧脸辩解,「如果她处处在避开我,我也无办法呀!」
「你不管怎么样,要想办法跟她单独谈,女孩子面子重,心肠软,要人哄,你要放下架子去哄她。」海涛为高俊魁出点子。
「给我点时间。」
高俊魁看到程瑶在避开他,心中非常难过,但他仍能保持君子风度,不强人之所难,他在耐心等待,等待程瑶回心转意。高俊魁知道程瑶不是不爱他,而是碍于陈素萍的面子,她在顾全陈素萍的感受。另外,高俊魁还隐隐觉得,程瑶还有隐蔽于心灵深处而不为外人所知的苦衷,她从不轻率地暴露她心中的难处。
高俊魁坚信,对程瑶要有耐心,要有诚意,要处处尊重她,最后程瑶一定会接受他的爱。爱情只有经过曲折的磨炼,才是坚实和纯洁的爱情。好像茫茫沧海,只有波澜壮阔,才能体现它的壮丽和伟大。
高俊魁的君子风度,欲擒故纵,诚心等待,自以为最后能感化程瑶,赢得她的芳心,想不到他对程瑶的放松,暴露了情场中最薄弱的一环,为有心者所剩,成为爱情的俘虏。
程瑶也在诚心等待,自以为真心爱她的高俊魁,终会回到她身边,但她的诚心敌不过斜念,高俊魁被人掳走了。程瑶的等待,等来的是彻底的失败。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正是:
多情明月照纱窗,无限愁思滚大江;
曾羡金童玉女配,梦中顾影泪垂双。(江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