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徐丽娜做东,王月新和齐少华是主客,便分坐于徐丽娜左右;姐姐王月华不过是跟着妹妹来凑热闹,原没有受到邀请,便趁机坐到齐少华下首。这一来倒正对她的胃口,正好缠住齐少华没完没了地问这问那。王月新几次打断姐姐,提醒她不要唠唠叨叨地烦人,倒惹来她的一通抗议:
“你凭什么不让我说话?整天对着那些不说人话的黑鬼,还不得把我憋死?你成心让我憋死对不对?再这样我就不给你干了……”说着转过头来对齐少华说:
“对吧帅哥?她这种人就不能给她干,咱姐俩一起干吧?我才不靠给她打工吃饭呢,姐姐自己也发得起货,凭什么受人家的气……”
有她们姐妹俩斗嘴唠叨,这顿饭吃得倒不寂寞。
表嫂要了一瓶威士忌,仅给自己浅浅倒了一杯;王月新滴酒不沾,只是要了一听饮料应景;王月华撸起衣袖要和齐少华猜拳,齐少华笑着推辞了。
饶是推三阻四地不敢放量,还是被她死缠硬磨着喝了几杯。齐少华本来酒量不大,威士忌度数又高,几杯下肚,已有些熏熏的酒意了,一张脸也红得像熟透的柿子。
徐丽娜和王月新东拉西扯着闲聊了一会,暗地里却一直在注意着齐少华。见他喝得满脸通红,唯恐他被王月华灌醉,便从桌子底下伸出脚去轻轻踢一踢他。齐少华会意,就把酒杯倒扣在桌上,说什么也不再喝。
王月华酒兴正浓,哪里容他扫兴。恰恰又被她看见齐少华和徐丽娜眉来眼去,当下“哈哈”一笑,给徐丽娜毫不客气地将了一军:
“好你徐丽娜,偏心你表弟,成心不让他喝对不对?那你陪姐姐喝……你要不喝,我现在就走,省得在这儿当灯泡儿讨人嫌,还给你们碍事……”
徐丽娜被她抓着短处,又怕她口无遮拦说出更不好听的来,便有几分心虚,只好向她赔笑道:
“看大姐说的,他都这么大的汉子,我哪能管他喝多喝少的?当真他还喝不过大姐?不过大姐执意要和妹妹喝两杯,我奉陪就是了。”一边偷偷用手在齐少华小臂上捏了两下,示意他别管自己的事,一边端起酒杯向王月华举了一举,仰头一饮而尽,又把空杯对着王月华照了一照。
齐少华注意到一直不断地教训姐姐的王月新,此时对姐姐的豪饮居然不加劝阻,暗想这位王大姐必有惊人之量,也暗暗为表嫂担心。
两个女人叫着劲一气连干了三大杯,一瓶半升装的威士忌已经所剩无多。
“再来一瓶,姐姐付钱。”王月华毫无罢休之意。
徐丽娜本想打住,但听她说出付钱的话来,反而不好推辞。当下对侍立服务的小姐说道:
“要同样的,快去拿吧。”一边埋怨王月华道:“早知道姐姐财大气粗,可妹妹再穷,也不至于请不起姐姐一瓶酒吧,看你都说什么……”
王月华也不解释,仍是嘻嘻地笑着,抓起齐少华跟前的烟盒,用手指弹出一支烟叼在嘴上,眯起眼睛看着齐少华说:“给姐姐点上。”
齐少华哭笑不得,只好打着火机给她点烟,心里想道:表嫂怕是遇到对手了……
表嫂极可能也是个中强手,几乎能和王月华平分秋色;新拿来的一瓶威士忌转眼喝光,王月华已经是醉意朦胧,而徐丽娜虽然表面上端庄如常,但也已经是娇喘微微,丰胸起伏,眼光流盼之间秋波荡漾,言谈笑语间频频带出荤言荤语,听得一旁冷眼观战的王月新抿嘴偷笑不已。
齐少华眼见她两人已经喝得七七八八,心里不免着急:要是由着表嫂喝醉,让表哥知道的话,还说自己存心把她灌醉了,解释不清呢……还有这一位,再要喝下去,还不知又添点儿什么光景呢,那时候,保不住她会让他也跟着尴尬难堪……
当下再顾不上她们高不高兴,自己先站了起来,问那服务小姐道:“舞会开始了吗?”
小姐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回答他说:“十点钟,刚刚开始。”
齐少华留神一听,此时下面舞厅里,正奏出节奏鲜明的四步舞曲。当下对王月华说道:
“我等着看大姐跳舞呢。”
王月华一听要去舞厅,立即站起身来,把手里的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戳,抓起自己的小钱包就往外走,嘴里说着:“看个屁,要跳姐姐带你跳。”先一步跨出门外,等着徐丽娜他们出来。
徐丽娜拿起威士忌空瓶看看,往桌面上重重一顿,起身说了声:“走吧,大姐跳舞可是一绝,我和月新姐可都望尘莫及呢……”
王月新不置可否地一笑,紧跟着也站了起来。
***
十几个人的乐队奏出轻柔的舞曲,十几对男女相拥着在舞池中翩翩起舞。因为人到得太少,气氛还热烈不起来。激烈昂扬的曲子要放在后面来奏,这一会不过是让早来的人们热身。
王月华还没来得及走进包厢,便被站在大厅里的两个中年男人拉了过去,搂抱着下了舞池。
包厢里仅仅点着一个圆蜡,摇曳的烛头散发出幽暗的光线。两排座位相对而设,中间放置一张宽面矮几,几面上摆放着四个果盘,不外乎瓜子花生、时新水果。饮料没有摆上,根据客人的需要随叫随上。
齐少华坐在表嫂的身边,和对面的王月新闲聊了两句,想问问她说自己“聪明外露”是什么意思,又不便开口直问。心里盘算着绕着弯问她,却见她一个劲地向舞池里张望,忽然说了一句:
“你们先坐一会,我去看看月华,别让她酒后不知深浅,在这里出丑。”说罢匆匆走出包厢,顺手掩上半开着的门扇。
大概表嫂真的已是不胜酒力,这时越发显得醉眼乜斜、言语无序。齐少华坐在她身边,听得见她急促的喘息,见她已经失去了惯常的矜持庄重,显出一副酒力难支的慵态,上身斜斜地靠在背椅上,蜷曲的一条玉腿横陈在齐少华眼前,眼光腥涩地盯着齐少华,口气暧mei的问他:
“晚上高兴吗少华?那位大姐很可爱是吗?表嫂是不是喝醉了?你不会笑话我吧?”
齐少华一时搞不明白该回答她哪个问题,但心里清楚她之所以喝成这样,本来是为了自己的缘故,不由得心里一热,轻轻地叫了一声“表嫂”,口气真诚的对她说:“谢谢你。”低头看见她陈放在自己眼前的玉腿泛溢着幽幽烛光,肉光熠熠,丰满而修长,光洁而细腻,散发着对男子的巨大诱惑,不由得脸热心跳。
表嫂斜倚在椅背上静静地端详着他,对他的道谢置若罔闻。齐少华在她的注视之下手足无措,满心想逃出包厢。他在心里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直觉:
自己和这位表嫂之间,闹不好会发生点什么——果真那样的话,自己还算人吗?
正想借口去看看王月华跳舞而逃出包厢,却忽见包厢的门一下子被推开。
快活得像小女孩一样的王月华一步闯了进来,也不管徐丽娜和齐少华是否被吓了一跳,神秘兮兮地向徐丽娜通报说:
“那个小狐狸精来了,正和别人在跳舞呢……”
徐丽娜倒被她说得莫名其妙,问了句:“哪个小狐狸精?”
“刘慧儿,你请她吃饭她不是说晚上帮朋友下货柜吗?怎么不下了?跑到这里卖弄风骚呢……”
徐丽娜忽然柳眉倒竖,口气转凶:
“这小骚货!你去叫她进来,就说我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