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时分,吉普车才把他们带到一座大镇里面,这时离开马拉加镇估计已有近四百公里的距离。这里是马国南部的一座历史古城,曾有一个古老的马国民族在这里建国,现任马国总统的达曼可先生的故乡就在这座古镇——马伊起镇。
镇子的规模要比马拉加大好几倍。镇中的街道也纵横有致,显示着当年王族古都的派头。只是由于年代久远,已为偏远的地势遮蔽了繁荣的风光。鳞次栉比的、当年算得上豪华的建筑,也在日益破败的没落里透出掩盖不住的荒凉。虽然这里仍有为数不少的印巴商人在苦苦支撑着商业的门面,但无奈游人日少,繁荣鼎盛的经济风光已是昨日黄花。
赛依达家里的屠宰场位于镇外北端,过了一座大芦苇塘,离开镇子约有半公里的地方。肖老黑发善心,嘱咐司机先把她送回家里,然后和齐少华回到镇中找旅馆住宿。赛依达告诉他们一家旅店的名字,说是她家的亲戚开的,是这里档次最高的,让他们去那里住,提她的名字就行,亲戚会关照他们。
肖老黑齐少华送下赛依达,便来到这家旅店登记了住房。是家二层楼的旅店,房间虽然陈旧,却还干净整洁,只是房间里设施简陋,连个电视都没有,仅有一张铺着海绵床垫的双人床,床前放着两个破沙发。两人各住一间,卫生间在楼道里,房中没有洗澡的设施。
黄昏里的马伊起别有情调,宽阔的大街两边棕榈树在微风里摇曳,大街上徜徉着步态悠闲的红男绿女,从楼上看出去,便看见对面宽大的广场。广场对面,便是一排铁皮盖顶的水泥墙皮平房,镇政府的办公机构便在这里。
肖老黑喊了齐少华来广场里溜达,一边告诉齐少华说马伊起是这一带管区,管辖七个镇级政府,五十多个行政村。其级别相当于花国的县区政府。
“草泥马!”
两人正在散步溜达,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字正腔圆的国骂。惊秫地回头观看,却见一个胖头大脸的宪兵笑容可掬的向两人快步走了过来,伸出一双又粗又胖的黑手要和他们两人握手,嘴里又是一句:“草泥马!”
肖老黑和齐少华面面相觑,明知道这位马国宪兵是过来向两人表示友好的,但为何一见面就破口大骂?而且他又怎么会骂得如此正宗?俨然花国无赖调教出来的得意弟子。但看他一脸友善的笑容,显然又不知自己说的这一句花国话究竟是什么涵义。
肖老黑伸手和他握了一下,问他刚才说的什么。胖宪兵又重复了一句,反问他这“草泥马”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表示问候?如同法语的“萨瓦”(好吗)、“帮如”(白天好)?
肖老黑瞅着齐少华哈哈大笑起来,一直笑出了眼泪,然后问胖宪兵:他是跟谁学的这句花国的问候语。胖宪兵告诉他说是“摩西欧郑”(法语:郑先生)。然后跟着肖老黑傻傻的笑着,追问他发笑的原因,是不是他说的不对?
肖老黑朝着齐少华偷偷的挤眼,跟他说:“这傻B被那傻B蒙了,肯定是郑振辉那几个王八蛋教的,这里面除了他们再没人来,估计这家伙老缠着他们要小费,让他们来气了,当面作弄他……”当下也不说破,硬憋着一脸坏笑,告诫齐少华也不要笑出来让宪兵看出不对。
齐少华心里无限感慨:“花国到底是有着上下五千年的传承文化,其渗透性之强简直无可非议……若这家伙依照花国人调教的这般礼数来花国周游一圈,不被打成个肿猪头才怪。”反而笑不出来。
胖宪兵果然开口便要小费,说他是奉一位上等人的差遣,过来给他们报信的,小费要多多的给。肖老黑从兜里掏着零钱,对齐少华说道:“你看他们这臭德行,也难怪花国人作弄他们。”
等拿到了小费,胖宪兵向镇政府那排平房前面一指,说那里有位上等人招呼他俩过去说话,是位从上面下来的美女。市长也在那里。
肖老黑说声:“正好,咱们找他说说,明天给两名宪兵做保镖——山里净是强盗。”便一起跟了胖宪兵过去。
政府办公室那排平房顶头,又分出一横排大约四五间的住房,那便是这里的市长公寓。这时,在公寓前面的一张圆桌前面正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个中年人,身穿风衣,内系领带,圆头大耳,两眼炯炯有神的向这边打量。带着他们过来的胖宪兵介绍说:这位就是马伊起的市长克里斯多夫先生。当市长站起来和他们握手时,齐少华注意到他是打着赤脚的。肖老黑趁空对齐少华说:“你见过比他更古怪的打扮吗?你说他这份儿的,让咱们那帮王八蛋见了,不做弄作弄他,还算王八蛋吗?”
克里斯多夫市长对他们的到来表示欢迎,让坐在他旁边的一个青年去商店买几瓶啤酒回来,说他要招待花国朋友,一边扯着身子向房子里面喊一声:“马达姆佛兰新娜。”
只见从市长公寓里款款走出一名马国女子,大概三十岁上下的年纪,棕色皮肤,黑亮卷发,穿着考究,绝不是山里人打扮。双目秋波泛溢、顾盼传神、灵动妖媚。来到圆桌跟前,神色从容地和齐少华肖老黑依次握手,克里斯多夫市长介绍说:这是马国首都马兰卡来的亲戚——马达姆佛兰新娜。在马兰卡一家电台工作。
齐少华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个女人的眼睛里有她那样的光泽,带着穿透人心的犀利,随意向你一瞥,就似乎能看穿你的五脏六腑;沉静的脸色稍带倦意,透露着阅历丰富的从容和阅人多矣的淡定。见齐少华暗中在打量她,便冲他微微一笑。
克里斯多夫市长挥手打发了宪兵和旁边两个马国人,请两位花国朋友坐到了自己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