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肖老黑和市长胡扯，马达姆佛兰新娜便坐到了齐少华身边。还只在半上午时分，非洲天空的太阳便下火般的烤人。市长早早把那张塑料圆桌移到了镇政府办公室后面的一颗芒果树底下。浓密的阴凉里，依然感觉出山风的燥热。马达姆佛兰新娜只穿着一件透明的真丝短裙，开着浅浅的胸口，看得见胸罩的边缘和掩遮不住的半截*。市长的一双圆圆的眼睛，时不时向佛兰新娜前胸扫上两眼。
齐少华借着空闲，偷偷打量一眼市长那位十四岁的小老婆，见她正在慢慢吞吞的整理着放在水桶里的两只鸭子。鸭子太大，水桶里放不开，总有一只要放在桶口，齐少华注意到上面的鸭子至少已经掉到了地上三四次，这名无精打采的少妇居然毫无办法阻止那只鸭子掉下来，那地面上铺满沙子，沙粒少不了要裹到肉里。齐少华便扯过铺在跟前的一只编织袋给那少妇送过去，顺便就近看看这个名叫马莲娣的市长第二夫人。
马莲娣正在俯着头干着手里的事情，见到齐少华过来，只是抬起头来冲他憨憨的一笑，连句问候都没有。齐少华低头看见她的两只肥乳，在宽松的低口女衫里晃荡，已经松垂得有点耷拉，便在心里纳闷：佛兰新娜至少大她一半，却还是那么坚挺而富有弹性，她一个十四岁的少女，怎么早早就成了这样？便想着开口问问老黑，却见他正和市长谈笑风生。
佛兰新娜一直在注意着他，显然要找机会跟他说话。见他走回来坐下后，便开口对他说道：“我过去在你们花国学习，我的一个花国教师爱上我了，有时候叫我出去和他到宾馆里做－爱。晚上他很疯狂，亲遍了我身上所有的地方，我都无法让他停止下来，他就像一个不顾死活的孩子；但是出了宾馆，来到学校里，他就变了一个人，连看我一眼都很少看。一开始我很紧张，以为我哪一点不好让他不爱我了，可是又去宾馆了几次，还是那样疯狂，回到学校也一样，就像讨厌我了。到后来我才明白，好的花国男人是最会骗人的，不是骗人的钱，是骗人的眼睛，让别的男人和女人都知道他性无能。是这样么？米斯特齐？”
她的问题令齐少华为之绝倒，除了强压住一腔大笑，实在无从解答。
佛兰新娜见他形容古怪，想是问到了点子上面，禁不住有几分得意，继而剖析他道：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其实你就是那样的人，做－爱完了，提上裤子就不认识女人了。这是你们的道德还是传统呢？你们的女人在马兰卡都是喜欢和很多男人做－爱，她们和男人做－爱，反过来给男人钱，是因为她们比你们男人更强大吗？在花国的时候，我们马国人找你们国内的妓－女，可是给钱的。为什么你们的女人出来别的国家，要做赔本的买卖呢？你们男人提上裤子，就骂别的男人和妓－女做－爱；女人不要钱，就骂要钱的，这很正常吗？这就是你们的性－文化？”
齐少华心想，也许只有肖老黑这样的人，才能回答她这样的问题。当下应付她道：“我对这个问题缺少研究，你要是想弄明白，就问他。”一边向肖老黑一指。随即岔开了话题，问她去花国学什么专业，佛兰新娜说：“我学的是道路和桥梁。”
两人随即议论起北京卢沟桥的石狮子，一直扯了两个小时。
一个拉鼻涕的小女孩，不过有七八岁的年纪，挺着鼓一样的大肚子，怀里抱着一个一两岁的婴孩，站在旁边向这边看。市长夫人见到后，便招呼那小女孩过去，挓挲着两手接过婴孩，解开衣怀给孩子喂奶。看得齐少华大感奇怪，禁不住问佛兰新娜：“她才十四岁，就有孩子了？”
佛兰新娜笑着回答：“这里不是你们花国，不让多生孩子。我们的女人生孩子越多，就越有人喜欢。很多女人就是因为不能生孩子，才没有男人要他们。市长夫人是十二岁生的孩子，不算小了。还有比这更早的。市长还不到五十岁，已经有了二十四个孩子，不算已经死掉的……”
市长夫人奶完了孩子，又把婴孩交给那小女孩，自己继续收拾那两只鸭子。却把放着鸭子的那只编织袋拿起来抖了两下，交给那小女孩。小女孩便在芒果树下找了块平整的地方铺下那个编织袋，把婴儿放在上面，自己把一根手指含在嘴里，歪着头看着两个花国人。
看见那条编织袋原来是做这种用途的，齐少华觉得心里发毛。想起那两只鸭子已经在上面放了半天，便后悔自己多事。
佛兰新娜还在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两人交流既多，便相互了解了对方对那些词汇熟悉、哪一些陌生，交谈时便按照对方的理解斟酌着词句，渐而交流起来容易了许多。
佛兰新娜向着不时爆发出大笑的肖老黑和市长瞥一眼，郑重地对齐少华说道：“你昨天可是已经答应帮我的？我有一点点小事要你帮忙。”
齐少华只好要他说出来听听。
只见佛兰新娜又向市长和肖老黑瞥了一眼，压低声音对齐少华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给你钱，让你花，行吗？”
齐少华觉得自己受了严重侮辱。
——这个高自标置的娘们！什么狗屁贵妇人！竟然因为和自己的一夜情，就把自己看成是吃软饭的兔儿爷，真是岂有此理！自己和表嫂如此情分，又是亲戚里道，表嫂也不敢拿自己有几个臭钱就提出包养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齐少华因为激愤而涨得满脸通红，当下只是因为碍着面子而不便发作。脸上却挂着明显的冷笑。
佛兰新娜显然不知道他为何在顷刻之间变得怒气冲冲，还在等着他的答复。见他脸上阴晴不定的样子，还以为他打不定主意，便又开口补充一句说：“没关系的，我有钱的，给你多少都行，只要你能花出去……”
齐少华越听越气，正想损她两句，让她明白明白自己是那根儿葱，忽听广场里传来两声汽车喇叭。众人抬头看时，只见广场里开过来一辆乳白色客货两用四驱车，车的驾驶室里和后斗里面，坐满了全副武装的宪兵。
马达姆佛兰新娜猝见之下，猛然吃了一惊。想要站起身来，却又马上恢复了平静。
齐少华看着眼里，心中暗笑：“任你多么有钱，还不一样是个胆小如鼠的女人！见到几个生人，都快吓尿了裤子……”心里痛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