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就有一股浓重的汗臭味扑面而来,简直要将人熏倒。因为房间面积太小,却关着四五十个人,人和人之间只得紧挨在一起站着。少数几个人可能是实在站不住了,顺着墙角勉强蹲在地上,但头顶的空间却被站着的人给完全遮住了。幸亏围着铁栅栏的玻璃窗是开的,还有房顶上有一台吊扇!否则的话真担心在这么密闭的空间里会有人被憋死。
难道我们就要在这里度过今晚?
不用问就知道,跟我和眼镜一样,房间里面关着的这些人都是因为没有暂住证而刚刚从附近被抓回来的,大家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眼神里流露出恐惧和无助!
“我们该怎么办?”我紧张地问眼镜。
眼镜无奈地摇了摇头,此刻谁都没有办法冷静,心里都充斥着无助和恐惧。
“还能怎么办?身上没有钱交就只得托人带钱来认领,如果没人认领,就被当作三无人员送去拘留了。”站在我身旁的一个瘦高个说。
我连忙说:“我们都没钱啊,要有钱的话被抓的时候就交了!”
大家跟着一起点头:是啊,身上有钱的话谁还愿意来这个鬼地方受这种洋罪?
“什么查暂住证,不就是敲诈我们的钱财吗?只要有钱没暂住证不照样没事吗?”瘦高个说:“大家明天要赶快托熟人带钱来把自己领回去!否则的话,就真的要被送去沙河劳改了!”
“这么严重?”眼镜有点不相信地说。
“有什么奇怪的?我一个老乡上个月被抓的,到现在还没人认领,被一直关在那边干活呢!”瘦高个说。
“既然是你老乡,你怎么不去认领他?”我问。
“我哪里有钱?出来一个月了,工作还没着落,每天有一餐没一顿的,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还东躲西藏地担心被抓!这下好了,被抓进来就什么都不想了,反正有吃有住,大不了出力气给他干活,挣够了路费回家!”瘦高个愤愤地说。
“在里面干活还有工钱?”眼镜说。
“好像是三块钱一天!等你干够了回家的车票钱,就会把你扔到火车上遣返回去!”人群中有人插嘴说。
“真够黑的!”我说。
“黑?等到了沙河那边,进了劳改所,你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黑了!”瘦高个说:“所以呀,大家但凡有一点关系,就赶忙想办法离开这里,被送到沙河以后可就更不好办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干脆硬着头皮进这里面来混口饭吃,不然的话在外面也没法生存下去了,被饿死都有可能。”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默默地在边上听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没有人再说话,大家一阵沉默!或许都在搅尽脑汁,思忖哪里有可以认领自己的人。
因为一直站着,所以一屋子的人一夜没有合眼——在这种情况之下,即使每人给一张床恐怕都没法睡得着!
半夜的时候曾有人晕倒过,但任凭大家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来管。还好不严重,大家主动挪开地方将晕倒的人平放在地上休息一会儿之后,就没有事了!
直到早上七点钟的时候,终于有人来开了门,睡眼惺忪地吼:“吵什么吵,丢你老母,死人了?”
“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大家齐声声嘶力竭地喊起来,潮水般往门口涌。
见这阵势,铁门又咣地一声关了!
大家都在里面悲愤地叫喊起来!我们实在是受不了了,哪怕是让我们出去透透气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