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当日沈梁因在第一次唱这出《哭坟》一炮而红之后,这出戏已经成为沈梁的压场戏!到了后来那段时间,主家要是不主动加钱的话,沈梁根本不唱这出戏。这场戏几乎每次由沈梁的嘴里唱出,都引起戏迷们的强烈反响,几乎每一次都让人闻之落泪!《哭坟》也因为沈梁而唱响整个林原,几乎所有的戏班都在模仿,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唱的能达到沈梁演唱的水平!
老朱本来已经绝望的心田一听沈梁这话,顿时如甘露从天而降一般,又看到了无限生机!一拍大腿嘿声站起:“咋把这出戏给忘了呢!好好好!这出戏小七最拿手,也比较长,就他!就他了!唱完之后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哈哈哈哈,好!好!好!”
忘乎所以的老朱这爆笑,顿时让周围几个本来就看老朱不顺眼的家伙火冒三丈!尤其是哪个刚开始找茬的青春痘一见老朱大笑,快步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一巴掌就打在老朱的脸上。
“你个老JB玩意活腻了是吧!?张总父亲丧事场上你还敢笑!?”说着,不待老朱反应青春痘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你也知道这是张总父亲的葬礼?知道还闹事?真要是让外人看了笑话张总脸面还要么?”沈梁一把抓住青春痘第三次打过去的胳膊,冷冷说道。
青春痘显然很是惧怕张万龙,听沈梁这么一说,阴狠暴戾的眼神顿时变得惊恐万分,忙四下看了看,见周围的人注意力全部注视着这里,更是吓得赶忙垂下胳膊,张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看都没看青春痘一眼,沈梁冲着老朱点点头:“老朱叔,开始吧,早完早收工。”
青春痘不敢再留在这里扎眼,恶狠狠地瞪了沈梁一眼,低吼一句:“兔崽子,给老子等着。”说完之后转身离开。
老朱惊恐地看了看青春痘背影,再看看一脸依旧镇定如斯的沈梁,嘴巴嗫嚅几下:“小,小七,这可——”
“没事。开始吧。”沈梁淡然一笑,丝毫不以为意,拿起自己二胡拽过一条板凳就往场中央走去。
看着这个屡次带给巨大惊喜震撼的少年再次走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因为沈梁手里的二胡而倍感惊奇!
这是要做什么?独奏?还是自己给自己伴奏带唱?
林原的人不知道沈梁这么做是意欲何为,可少数听说沈梁来此唱戏的小七戏迷们却忍不住惊呼!
“《哭坟》!哇!小七压轴戏啊!百听不厌呢。”
“别废话!开始了这就就你废话多。”
“停停停!开始了。”
可能连沈梁都没有想到,这次压轴大戏《哭坟》竟然因为嗓音嘶哑低微,反而在开口起唱的第一句就引起巨大的惊呼!
很多听了一上午的人都以为倒装反串就是沈梁的拿手绝活,没想过男声也是这么出色!
一时间很多人都惊叹于沈梁嗓音惊为天人的转变,更为林原这一突兀崛起的戏曲天才而感到震惊!
调门一过,任谁都不在看着场中间的十七岁少年能有如此大的表演天赋,虽然依旧青涩稚嫩模样,可随着开口一瞬间,所有人都几乎产生了一种悚然听闻的错觉!
这个孩子好像鬼上身!
这悲凉凄惨略微带着些许颤音的呜咽,而明显是老年人才有的哭诉声音那里会是一个少年所能有的!
《哭坟》本来就是讲述一个早年丧妻的老人在受尽儿女不懂其心思的照顾下,继而产生了悲观厌世的思绪,走投无路之下无奈跑到妻子坟头上哭诉。这场戏一开头就进入高潮,那股凄凉晚年无人能懂心思的悲怆闻之无不潸然。
沈梁超乎异常的嗓音一下把所有人都陷入戏文中主角那悲怆绝望的倾诉之中,凄凉潸然的声音飘然散开,开场仅仅三句就已经把院子里陪祭张氏后人都吸引了过来,个个拎着哭丧棒站在场子外围,无不惊奇万分。
这些事沈梁根本没有注意,因为沈梁唱戏最大的特点就是一旦开场就会倾心投入,整个人都陷入在戏文人物所有的情绪之中,至于身外发生什么一概不知。
就在沈梁唱到‘我的那个妻呀妻,我的那个妻呀妻。你可知这些年我吃过多少苦,你可知这些年我受过多少屈。吃苦受屈全都为儿女,没想到儿女大了反倒把我欺!’时候,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可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在戏曲人物悲伤之中的沈梁哪里又听得到?!
“小七——”
“你要干嘛——”
老朱和二妹等人几乎同时惊呼出声,戏班里的几个人脸色瞬间大变,放下手里的家伙就要冲过来。
可惜,太晚了!
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一脸狰狞愤懑之色的少年,扬起手中沾满白色纸条的哭丧棒狠狠地打在沈梁的头上!
全场惊呆死一般的沉寂!就是有几个刚要惊呼出声的人看到场中动手的少年人也立马捂住了嘴巴。场中举着哭丧棒的少年不是他们所能招惹的起的!
沈梁苍老的声音随着哭丧棒打在头上乍然而止,几乎在此同时,一股殷红的鲜血从沈梁漆黑闪亮的发间,眉宇之处流了下来!
“唱你妈啊唱!我爷爷刚过世你又故意唱戏咒我奶奶!你个土鳖,老子今儿个非打死你不可!”相貌俊秀却狰狞满布的少年怒吼着又扬起手中哭丧棒,再次狠狠下击。
棍子在半空被一人突然抓住,盛怒之下的少年看都不看来人是谁,抬腿就踹了过去。
老张被少年一脚揣在大腿上,却动也没动,一把夺过少年手中的哭丧棒扔到一旁,沉着脸低声吼道:“小扬!今儿个是啥日子你这么胡闹!?赶紧回去!再闹你爸那里我也保不住你!回去!”
“我不管!爷爷走了就剩奶奶一个人在乡下了,这臭唱戏的还敢编排咒我奶奶,我今天跟他没完!”
原来这个少年竟然是张万龙的儿子!
可在沈梁还未回到桌边的半途中,视线余光忽然发现南面人群中竟然有一架摄像机在冲着自己!
怎么会有这东西在这儿?沈梁不禁愕然。脚步随之也放缓了下来。
难道张万龙的意识这么超前?竟然能想到几年后在红白喜事上才有的摄像录制?沈梁微一琢磨,觉得事情远非自己想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