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机场——
迎面走来的年轻女子,齐肩的海藻般长发,一袭优雅而娇媚的淡蓝色碎花小洋裙,衬托出玲珑有致的妖冶身材。脚上踏着一双纯白的五六厘米的蒂芬尼高跟鞋。
面容精致,明眸皓齿,踩着优雅的步子,手里拉着一个大红色旅行箱,一步步向顾宸的方向走来。
顾宸显然也瞅见了那个清晰又娇媚的女子,凤眸迸发出隐隐约约的笑意。
两人相见,热情的来了个拥抱。女子身上淡淡的清香同以前一样,无心间温暖你的整个心灵。
“姐。”拥抱过后,顾宸接过顾灵手里的大大的旅行箱,灿烂的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欢迎回国。”
顾灵清澈的大眼睛,忽然眼眶有些泛红,离开了三年,终究还是回来了,这片熟悉的土地,这座熟悉的城市,那个熟悉的故人。
出租车上,顾灵看着眼前这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儿,很难把他和以前那个体弱多病的病孩子联想到一起。“这几年,你还好吗?”顾灵轻轻的抚弄着顾宸额前的碎发,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们姐弟俩相依为命了。
“我很好,可是姐,你不好,你瘦了。”顾宸轻皱着眉头,心疼的看着顾灵巴掌似的小脸。许久问,“他,对你不好吗?”
顾灵一愣,随后有些不自然的转回头,紧咬下嘴唇,故作轻松的说,“很……很好啊。不过,我们分手了。”
顾宸的指尖一动,硬是忍住想要一问究竟的冲动,将视线转到窗外,没说话。别人不了解顾灵,他这个当弟弟的还能不了解吗?姐姐从小只要一说谎,手指就会下意识的攥紧衣角,这个小习惯这么多年来从未变过。
虽然他清楚的知道,姐姐这几年,过的一定不好,但顾宸仍然没再继续询问,既然她不想说,那么,他就等着她主动向他这个弟弟,倾诉那些所谓委屈。
顾灵将头轻轻的倚在玻璃上,看着窗外的一草一木,一砖一椅,往事就像电影回映,一幕幕在眼前飞快的闪过。即使时间飞纵,苏伊泽的身影还是那么清晰。
那熟悉的街角,曾经,她和苏伊泽肩并肩,手拉手一同走过;那熟悉的奶茶店,曾经,她和苏伊泽两根吸管一杯奶茶,甜蜜的共饮过;那熟悉的水杉树下,曾经,她和苏伊泽在那棵树下,第一次悸动拥吻。
一切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而故人却已不再。睹目思人的背后,永远是面目全非。
“姐,到了。”出租车在一家公寓前停下,顾灵还靠在玻璃上发呆,一转头,顾宸看到她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回到家,这所旧公寓,是父亲去世前留给她们姐弟仅有的财产与记忆。如今,却成了他们俩容身的唯一栖息地。
晚饭后,姐弟俩像小时候一样,在阳台上铺了张席子,双双躺在凉席上,双臂叠在脑后,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璀璨夜空。晚风袭来,姐弟俩心旷神怡的闭上双眼。这种舒适惬意的小悠闲,以前很久没有重温过了。
“为什么回来?”顾宸轻声问,双眸却没有一丝要睁开的迹象。顾灵浑身一颤,就像被人无意中挖到自己心里最难以启齿的事一般难堪。
许久,顾灵听到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回来,是因为欠的债,已经还完了。就算离开这里三年,但是,爱情,”顾灵轻轻将双手附在心口,闭上双眼,“从未离开过。”
顾宸懂了,回答顾灵的只有夜空下,均匀的呼吸声。他知道,姐姐的幸福,只有那个人能给。
一转眼,时间又过了两个星期。日子平静如水,总是有种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我坐在教室里,右眼皮不断的跳着。
我揉揉眉心,无奈的直叹气。心里总是有些惴惴不安,嘉嘉看了我一眼,关心的问,“怎么了?看你一上午连觉也没睡,心事重重的。”
我又是一叹气,“一上午右眼皮一直跳一直跳,心里也总是感觉毛毛的,好奇怪的感觉。”嘉嘉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我看你就是心里在作怪,什么年代了还信那个。”
“也许吧。”我有些失落的应着,心里自然希望不会出什么事。但事实证明,上帝并不会眷顾我这样的人。
下午第二节课刚上没多久,班主任突然把我叫了出去,我愕然,在众人的疑惑目光中走出教室。走出教室,班主任复杂的看着我,说不清是好是坏。
“老师,有什么事吗?”走了几步,我有些忐忑的问。“具体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事,不过,应该是很重要的事。”银世集团的老总竟然会到我们这种学校来找一个成绩不好的女孩子,真是一件稀罕事。
我哦了一声,跟着老师来到校长室。第一次进校长室,突然有些紧张。一直以来我并没犯什么错啊,除了上课爱睡觉以外,我真的想不出来我有什么过错。
我有些踌躇着走进去,校长室里校长正坐在宽大的棕皮沙发上,和一个穿着西装男人相谈甚欢。桌上的茶几上还摆着两杯冒着热气的茶。
“校长,人带来了。”“嗯,李老师,你先出去吧。”校长回头看了我一眼,挥挥手,李老师便转身走了出去。
“智总,她就是苏伊漓。”校长对着那个男人说着。那个男人转过头,不到四十岁的精炼模样。英俊的面孔充满沧桑,锐利的眸子上下打量着我。我有些紧张的揪紧衣角,这个男人,总是感觉有些熟悉,但又好像从未见过。
“你和元澈在一起多久了?”男人眯着眼睛,疑问的语气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霸气。智元澈?我和智元澈的事这个男人怎么知道。我谨慎的睨着这个男人,一言不发。
这个男人看出了我的顾虑,不怒反笑,“我是他的父亲,智盟。”
智盟?他竟然是智盟?!我惊讶的瞪着眼睛。不仅惊讶于他是智元澈的父亲,更惊讶的是,他就是富可敌国的银世集团的董事长智盟?怪不得一直觉得他好眼熟,天天上报纸新闻的传奇人物,自己竟然没认出来!就连老爸也是银世旗下的小员工。那这么说来,智元澈岂不是……
霎时,我的脸一片惨白。
似乎我的反应对他来说很满意,他拿过放在茶几上的一叠纸,“中考总分235,入校以来成绩从未及格过,父母工薪阶级,”抬眸,似乎讥讽的微笑,“这样的女孩子,配得上我银世独生子的身份?”
我的指甲狠狠的掐进掌心里,他的意思我岂会不懂,无非想要侮辱我,想要我知难而退的离开智元澈。豪门的狗眼看人低,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随后,强忍下心底的愤怒与恐惧,不顾校长在场,我坚定的对视着智盟,“叔叔,不管您怎么说,我和元澈都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相爱?”智盟冷笑,双眼丝毫没有温度,冰冷的开口,“是该说你太天真了,还是该说你太愚蠢。十几岁的感情,哪来的真心,又哪来的相爱?你以为这种小孩子的戏码能玩到几时,一辈子吗?”
“我们的感情没有叔叔您说的那么不堪一击,您可以不相信我,也可以讽刺我,侮辱我的平凡,但您没有权利贬低我和元澈之间的爱情。我们之间的感情,您又了解多少?”他的咄咄逼人,终是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我心目中视之为命的爱情。
“我了解多少?我和自己的儿子相处了十几年,还不如你一个认识几个月的外人么?小姑娘,别太高估了自己!这个世界上,真心爱元澈的,只有他父亲!”很显然,智盟的怒气已经成功的被我挑起,但他的怒容还是没有淹没我的理智,对智元澈的爱,我会一直坚定。
“您根本不了解他。如果您真的爱智元澈,又怎么会抛弃他再娶?如果您爱过智元澈,多与他沟通谈心,智元澈又怎么会在十四岁的年纪就饱尝冷暖酸楚,甚至离家几年不管不问?如果你真的爱他,您就应该尊重他的感情,而不是一味的否定。您太自私了!”
“啪!”响亮的一声耳光声在校长室响起,校长早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悄悄退身了。我捂着火辣辣的右脸颊,嘴里溢出一道血丝。可见智盟用了多大的手劲愤恨我。
“嘭!”校长室的门突然被撞开,我惊愕的转过身。智元澈满眼冰冷的走进来,看到我被掌锢过的脸,额间的青筋暴起,眼眸死死的冷冽盯着智盟。那神情,哪是在看多久不见的父亲,分明是在见到了恨之入骨的仇人。
智盟还颤抖的维持着抽我巴掌的手势,看到智元澈的那一霎那,右手掌缓缓的放下,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似乎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巴掌是怎么打出手的。
“这辈子,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好半天,智元澈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温柔的拭去我嘴角的血丝,拉着我走出校长室。一出门,校长室外面站满了老师学生。用着各种眼神鄙视着我们。智元澈充其不闻,血红的眼睛几乎要喷出血来。
我低着头,紧紧的回握住智元澈的手,从智元澈那颤抖的手,紧紧的握住我的,就像用尽生命的力气。我明白,此刻他的心情。一定复杂极了。
出了学校,智元澈去药店买了些药带我回了他家里。出租车上,智元澈紧绷的嘴角,让我有些惧怕。他越是一言不发的沉默,就证明他压抑的怒火得不到释放。而一旦释放,必定难以收场。
到了家后,智元澈阴沉着脸,往我的脸上抹着冰凉的药膏。火辣辣的脸颊此刻已经肿起老高,红红的血丝在皮肤上若隐若现。
智元澈的眸子越发血红,手上的动作却分外小心翼翼。冰凉的药膏触碰到脸颊,我忍不住龇牙咧嘴的“嘶”了一声,智元澈看了我一眼,动作更加轻柔。
“澈,不要生气。”我轻轻的拿下在我脸上涂抹的那双漂亮的大手,“我不疼,你爸爸是爱你的……”天底下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只是,智盟用错了方式。爱子的方式,他不是一味的去爱,而是一味的去伤害。
“不要提他,他不配!”我还没说完,智元澈粗暴的打断了我,“呵,我不需要他的爱,只要有你,就够了。他对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忍,但是我唯一忍不了的,就是他把手段用到你的身上,更何况他竟然还打了你……”智元澈越说越生气,最后气得几乎喘不过气。
我紧张的拍拍他的后背,“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看智元澈的模样,我就忍不住心疼,我苏伊漓何德何能,能拥有智元澈独一无二的爱。
智元澈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你不生气吗?生气我骗了你,隐瞒了这么久自己的身世。”我愣了愣,随手轻笑着摇摇头,“我怎么会生气,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身世。就算你有钱也好,贫穷也罢。你都是我最爱的人,也是最爱我的人。”
智元澈深情的看着我,轻轻将我搂在怀里,在我额间浅浅的落下轻如羽毛的一吻。
我看着他,佯装薄怒的说,“不生你的气是一回事,但是你吓到我了又是另一回事。你爸爸……”一提到你爸爸三个字智元澈轻缓下来的脸色立马又变阴沉了,我赶紧幸怏怏的改口,“额,智叔叔,怎么会突然来学校找我啊?尤其是知道他还是银世的董事长以后,害的我紧张死了。”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的,没料到智元澈却听到心里去了。智元澈沉思着,深邃的眸子越发幽深了。
“等会我把你送回家,你这几天就乖乖待在家里,不许出去,学校也不要去了。这件事情留给我解决就好。”智元澈的双手按住我的肩膀,认真的告诫我。
“为什么?”我有些搞不懂了,“再说了还没到放假时间我就回家了,我怎么跟老妈解释?”话刚说完,手机震动了。我看了智元澈一眼,打开手机,是嘉嘉。
“喂,伊伊,你现在在哪呢?智元澈的老爸已经走了。”现在的时间已经放学了,嘉嘉一定还以为我们是怕麻烦躲起来了。由此看来我们的事已经传遍学校了。现在同学们一定知道了智元澈的真实身份。这天下,又要不太平了。以前是,现在,更是。
“放心。我和元澈在一起呢。我这几天可能不去学校了。”嘉嘉是我的好姐妹,我自然会把自己的情况如实告诉她。
“不去学校你们去哪里?智元澈该不会要带着你私奔吧?哎,我说你们俩,就算他老爸再厉害又怎么样,我们楚氏集团也不是虚有其名的,天塌下来还有我和阿浩给你们顶着……”嘉嘉显然是误会了我们的意思,智元澈有些无奈的轻抚额头,很是佩服楚嘉嘉的想象力。
我感动的握着手机,就知道这辈子没误交损友。嘉嘉明知道自己没有那个实力与银世对衡,却依旧拼尽全力安慰、保护着我们。不得不说,我感动的一塌糊涂。
“放心啦,我的家都还在这里呢,我能跑到哪里去呀。只是现在不知道住在哪里好,回家没办法和老妈解释。”我有些为难的说。
“那你住我家好了,反正我爸妈也不在家。要不,我请假回去陪你好了。奶奶的,你不在学校老娘我要无聊死的。”嘉嘉豪放的甩出一句话。我看了智元澈一眼,智元澈点点头示意我答应。
于是我对着嘉嘉说着好。嘉嘉的行动便是说干就干,挂上电话就请了事假回家了。
智元澈温柔的将我垂在耳旁的发鬓撩到耳后,“你就乖乖在嘉嘉家里待着,我回去一趟。”回去?我知道,智元澈说的回去是指他离家几年的家。
“别勉强自己。”半晌,我憋出一句话。智元澈点点头,“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