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已经度过了快一个月,咖啡厅渐渐热闹起来,苏伊泽和顾灵也来到了咖啡厅帮忙。顾灵已经辞掉了职业白领的新工作,却甘愿在这家小小的咖啡厅做一名咖啡师。
大家看着顾灵,再看看苏伊泽,总是觉得有些别扭,但看起来确实出奇的搭配。其实大家在想什么,我们四人心里都很清楚,只是绝口不提,毕竟,这是个很尴尬的问题。那就是顾灵比苏伊泽大了五岁,两人当年在一起时,苏伊泽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顾灵追到手的呢。
如今,苏伊泽还是个高中生,顾灵已经告别了读书时代,退化为一名社会女性,职业气质,学生气质,这就是大家感觉别扭的地方。
忙碌了一天的大家,在店长的慷慨出囊下,准备去大肆聚餐。在店里匆匆收好尾,大家已经提前走了。而今天是我值班,我肯定要去的晚些了。原本智元澈要留下来陪我一起去的,被我坚定的拒绝了。我又不是陶瓷娃娃,一个人值班理所应当,有什么好陪的。
收拾好一切,我拿起吧台下的包包准备出门,玻璃窗外一道纤瘦的身影,我停下脚步,有些不知所措。
安夏落落大方的走进来,长长的卷发用着一根蓝色蕾丝带松盈的绑起,淡黄色的连衣裙,整个人温婉尔雅。相比下来,一身白衣短裤的我,就要显得逊色多了。很久不见,两个静默站立,无语凝咽。
“方便聊聊吗?”安夏开口,我傻傻的站着,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坐在店内,我不会调可口的咖啡,只能简单的冲个雀巢递给安夏,还好安夏并不介意。
同样的一个位子,上次找我的是顾灵,这次找我的是安夏,我很好奇,安夏到底想跟我说些什么,但是除了挑衅,我真的想不出其他的。
“明天,我要走了。”安夏看着我,清澈的大眼睛看不出一丝情绪。我愕然,这是我第一次和安夏面对面,独处,心平气和的聊天。我竟莫名其妙的有些紧张。
见我没说话,安夏似乎看得出我的局促,笑笑,“伊伊,你不用那么紧张的,我很可怕吗?”我摇摇头,你不可怕,只是有些恐怖罢了……
我吸了吸鼻子,问,“你要去哪里?”安夏托着下巴,表情看起来像邻家小妹,让人忍不住想去亲近,“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寻找我的幸福。”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这句话很伤感,安夏有些彷徨的看着窗外夜色的喧闹,我心底有些难以察觉的酸楚。
“一个人的路途,太孤单了,安夏,留下来吧。”就算我心底真的希望安夏能够不要来打扰我和智元澈的幸福,但追根究底,我也希望,她能幸福。但是有一天,你所希望的事就要成为现实了,你才发现,其实你是那么心疼那个如水一般的女子。
“伊伊,你很善良。”安夏转过头,说出一段让我难以消化的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是元澈在赛车场比赛的那天,那是他第一次带着女孩子到赛场去,在此之前,自从他离家以后,我一直在默默的关注他。在赛场,他就像一个王子,驰聘,桀骜。我深爱着他的每一个样子。赛场上有许多女生都为元澈着迷,但是对于她们,我不屑一顾。我相信元澈的眼光,不会看上那些恶俗的花花草草。而你出现时,我一直在角落里看着元澈的一举一动,我看到他对你的认真,对你的热情,对你的迷恋。当时,我真的很震惊,但是看你,却是一个那么平凡的女孩子。让我更意料不到的是,在比赛中,他竟然会停下来,只为了一句对你的告白。你知道我当时多嫉妒吗?我阴冷的看着你,恨不得你立马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听到这,我终于想起,那天在病房外看到安夏的那个眼神,为什么让我感觉到熟悉了,原来第一次在赛场上,那个让我不寒而栗的角落女生,我的匆忙一撇,竟是安夏!不得不说,我是震惊的。手心不自觉的布满了冷汗,我握紧手里的咖啡杯。忐忑不安。
“而后来愿意选择和元澈相认,不得不承认,我不安了,我害怕了。几年的默默关注,我一直想找个合适的契机,美丽华贵的出现在元澈面前,却没想到,这个机会还没到,半路杀出一个你。后来调查了你的身世,更是平凡的不值一提。我不甘心,不服输,于是让我的姐妹去探听虚实,知道我派出去的人是谁吗?当天晚上,在酒吧里的庆功会,我冷眼看着倩如和薇薇的表演,明明倩如演绎的很成功,很逼真。原以为至少能换来元澈的一个安慰,却没想到,反而是变本加厉的讥讽。”
倩如?薇薇?我知道,她们就是那晚害我和智元澈在酒吧争吵的根源。天呐,连倩如和薇薇,都只是安夏用来试探我们感情的一颗棋子,安夏的城府,该有多深!我的额间不自觉布满了冷汗,手指开始泛白。
安夏自顾自的讲着,嘴角竟然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就是那一笑,我手里的咖啡杯泵然落地。安夏惊愕的转过头,看着我,“怎么了?”
我慌乱的蹲下身捡起咖啡杯,“没什么……”咖啡杯已经摔成了碎片,我颤抖的一片片拾起搁在手心里,安夏也蹲下身,一片片帮我捡起,当她的手指触碰到我的手心那一刻,她的手指竟是刺骨的冰凉。察觉到我身上一僵,安夏抬起头,眼睛竟然血红!在医院病房外的眼神,此刻正肆无忌惮的赏识着我。
我浑身一颤,闭上眼睛惊慌尖叫,“安夏!你太可怕了!”安夏幽若一笑,更显阴森,“是吗?我哪里可怕了?哦,后面还有很多事你不知道吧?我受伤的那次,你以为那是意外吗?你错了,那也是我的一个圈套,原以为我付出了生命,元澈会被我感动,爱上我,只是还是我太小看你了!最后,我说服智伯伯来警告你,元澈竟然为了你,警告智伯伯,如果敢动你一根头发,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智伯伯。”
安夏的每一句话,就像一把刀,把我的心千刀万剐。我想不到,那些让我伤害到智元澈的每一件事,都是安夏做的!我更想不到,在我伤害智元澈的同时,智元澈却在拼劲全力,保护着我!苏伊漓,你究竟都做了什么啊?
我痛苦的坐在地上,手心里的碎片狠狠的划开了血肉,我丢下碎片紧紧的抱住头,“你别说了!我求求你,不要说了!不要……”
看我越是痛苦的样子,安夏越是兴奋,兴奋的残忍,“怎么,听不下去了?我还开始说呢……”我的眼泪在脸上纵横,此刻我疯狂的想念智元澈。在安夏的冷言冷语,疯言疯语前,我实在太懦弱,懦弱到无力反击!
突然,眼前的安夏跌坐在了地上,我的身子被搂紧一个熟悉的怀抱,智,智元澈!
我睁开眼睛,智元澈一脸惊慌而心疼的紧紧把我抱进怀里,“别怕,我来了。”安夏站起来,冷笑着看着我们,“还真是一刻都分不开啊。”智元澈血红着眼睛,阴狠的凝视着安夏,颤抖着身子,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一个滚字对于安夏来说就像晴天霹雳,安夏笑着,那笑容绝望而凄美,“下次,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我,一定比你们任何一个人幸福!”撂下一句话,安夏踉踉跄跄的走出去。我知道,这一刻的我们,她痛了,我痛了,智元澈,痛了。
智元澈抹去我的眼泪,瞳孔猛然一收缩,看到我受伤的手还在不断的流血,智元澈抱着我,颤抖的声音暴露出他有多害怕,多生气,“走,走,我们去医院。”
我搂紧智元澈的脖子,一个劲儿的摇头,“不要,我不去,不去。”最后,还是经不过我的执拗,智元澈跑到店里的橱柜下,拿来了酒精和纱布。这些东西都是曾经,为了怕我笨手笨脚的打碎杯子,划伤自己的手,智元澈为我先预备好的,却没想到,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派上了用场。
厚厚的纱布,缠上了整个手掌,酒精与血肉相触的那一刻,很痛,我一声不吭,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智元澈。智元澈为我,付出太多太多了。
安夏的那些话,相当于一一帮我温习了过往的画面,而那些片段带来的结果,却也只有一个,回首发现,这世界点点滴滴,全部都是你。
不顾自己受伤的手,我终于忍不住,扑在智元澈怀里,放声大哭。智元澈什么都没说,没问,紧紧的抱住我,哭过之后,我抬起头,智元澈的眼睛氤氲。我不想,却又不得不承认,那是泪。
“我怎么能,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智元澈哽咽着,埋在我的脖颈间,此刻的他,比我要远远的脆弱的多,令人心疼的多。
“对不起,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总是一直伤害着你。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住的道歉,却发现,我的每一句对不起,都会换来智元澈的每一滴泪,狠狠的砸在我的心里,砸的千疮百孔。
“傻丫头,你怎么会伤害我,拥有你,我已经非常幸福了。”智元澈沙哑着声音,难过的双眼,宛如一个无助的孩子。我哭泣着,紧紧的抱住智元澈,脑袋埋在智元澈的胸口,相偎相依。